意识从深海中上浮，身体依旧沉重得像灌了铅，但那种仿佛被拆碎重组般的剧痛已经消退了不少。

我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是部室那令人作呕的水晶吊灯，也不是特警手中刺目的手电光，而是洁白的天花板，以及窗外透进来的、如水般温柔的月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但在这之下，是一股让我无比安心的幽香——那是瓦夏的味道。

“……伊凡？”

一声颤抖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我转过头。瓦夏正坐在病床边，双手紧紧握着我的左手，贴在她那还有些红肿的脸颊上。她原本总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银发此刻有些凌乱，眼眶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显然，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她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见我醒来，瓦夏眼中的惊喜瞬间被涌出的泪水淹没。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她猛地低下头，额头抵在我的手背上，滚烫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砸在我的皮肤上，“对不起……对不起，伊凡！我不该同意那个计划的……我不该让你去冒这种险的！我应该想出更好的办法，哪怕是和家里决裂也好……只要能保护你……”

“看着你满身是伤地躺在那里……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混蛋……如果我也稍微快一点，再快一点……”

平日里那个高傲、冷艳、仿佛无所不能的女王，此刻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哭得泣不成声，浑身都在颤抖。

我感到一阵心疼。我费力地抽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别哭了，瓦夏。”

我的嗓子有些沙哑，但声音却异常温柔，“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而且，你看，我还活着。只要能把你从那个噩梦里拉出来，这点伤……不算什么。”

“笨蛋……”瓦夏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悔恨与深情，“你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

我笑了笑，没有反驳。看着她在月光下那张楚楚动人的脸，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我想要确认她的存在，也想要确认我自己的存在。

那些被叶卡捷琳及其手下触碰过的记忆，像是一层肮脏的油污附着在我的灵魂上。我急需一场仪式，一场只属于我们的仪式，来将那些污秽彻底洗刷干净。

我伸出手，轻轻地、带着一丝敬畏地覆盖在了她胸口的位置。隔着薄薄的衣料，我能感受到那颗心脏正在为我而剧烈跳动。

瓦夏愣了一下，随即似乎读懂了我眼中的渴望与不安。

她没有羞涩，也没有拒绝。她站起身，锁上了病房的门，拉上了窗帘，只留下一条缝隙让月光洒入。

随着衣物的滑落，那具我深爱着的、圣洁如女神般的躯体再次展现在我面前。

“伊凡。”

她爬上病床，小心翼翼地避开我身上的绷带，像是一片羽毛般轻柔地覆盖在我的身上。她捧着我的脸，眼神坚定而温柔：

“让我来帮你……忘掉那些恶心的记忆。从现在开始，你的眼里，你的心里，你的身体……只能感受到我。”

在这个静谧的深夜，我们再次结合了。

不同于初次的生涩，也不同于之前的激情狂乱。这一次的欢爱，更像是一场神圣的疗愈仪式。

瓦夏的动作极尽温柔，每一个吻都像是落在伤口上的良药，每一次律动都像是在重新描绘我的灵魂轮廓。她用她的体温驱散了我体内残留的寒意，用她的包容接纳了我所有的疲惫与破碎。

“我在这一……伊凡……我就在这里……”

她在我的耳边低语，声音如梦似幻。

我紧紧抱住她，在那温暖的包裹中，叶卡捷琳那冰冷的触感、那些屈辱的画面、那些药物带来的虚假快感，统统被瓦夏给予的真实爱意冲刷殆尽。

这才是爱。这不是掠夺，不是发泄，而是两个灵魂在颤抖中的相互救赎。

当一切归于平静，我们相拥而卧，汗水交融，呼吸同频。

我看着怀中已经累得有些睁不开眼的瓦夏，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与确信。

“瓦夏。”

“嗯？”她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我握住她的左手，摩挲着那枚我们在计划开始前匆匆戴上的钻戒。那时候，它只是一个道具，一张保命符。但现在，我想赋予它真正的意义。

“我们结婚吧。”

瓦夏猛地睁开了眼睛，困意瞬间消散，“哎？可是……我们不是已经登记了吗？”

“不是那个。”

我看着她的眼睛，无比郑重地说道，“不是为了逃避条例，也不是为了把叶卡捷琳送进监狱。我是说……真正的结婚。”

“我想在教堂里，在所有亲朋好友面前，看着你穿上婚纱。我想在神父面前发誓，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这个世界变得多么疯狂……我都会永远爱你，守护你。”

“瓦西里萨·彼得罗夫娜，你愿意嫁给我，成为我真正的妻子吗？”

月光下，瓦夏怔怔地看着我。

片刻后，新的泪水再次涌出，但这一次，那是幸福的泪水。

她猛地扑进我的怀里，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拼命地点头：

“我愿意！我愿意！呜呜呜……除了你我也不会嫁给别人了！你这个笨蛋……居然现在才说……”

我紧紧抱着她，感受着这份沉甸甸的幸福。

窗外，那个疯狂扭曲的世界依旧在运转，新的太阳即将升起。但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我们已经找到了对抗一切的武器。

那是名为“爱”的奇迹。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