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心淫骨绿意简 - 第60章

陈卓身材高挑,体态丰润而匀称,端庄中隐见柔媚,配上一张出尘淡漠的脸——既七分形肖若兰姨,又三分和念蕾神似。

这等清纯五官与秾丽身姿的组合,恰是许多男子最难以抗拒的绿茶精气质。

……也罢,我承认了!

世间男子大抵都爱绿茶精,表面清雅如茶,内里却藏着蚀骨销魂的韵致,那撩人心魄的娇躯无一处不让人垂涎三尺,裙下之臣不知凡几,知道的不知道的,情路际遇总比我们这些大冤种想象得更为纷繁缭乱。

可即便如此,我们仍心甘情愿沉溺其中,执迷不悟!

正自怔忡间,忽觉掌心一暖,却是十娘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我还有事,得先回去了,让卓儿和薇儿陪着你。”她顿了顿,凑近我的耳根:“ “摘花”一事,我总得先问过他的意思。”

我看着她妩媚娇羞的脸蛋,心头一跳,惊喜之情难以抑制,连声应道:“好,好!”

待十娘身影远去,陈卓与张文翰夫妻俩人也已从拥抱中分开,背过身去,飞快地抬手在眼角拭了一下,才转回身来,神色已恢复如常。

“文翰兄,关于这南洋稻的栽种,我倒有一拙见。”我和张文翰漫步在田间,沿田埂向西走了十余步,直至一处流水淙淙的灌溉水渠旁。

我俯身掬起一撮潮润的泥土,在指间细细捻开:“岳丈“橘逾淮为枳”之叹,确是老成之见。然我以为,引种之法,贵在“驯化”而非硬搬。”

他怔怔望着泥泞的渠岸,面色仍苍白得厉害,仿佛一个字也未听进去。

我感受着掌心中传来的彻骨冰冷,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指向那片病稻:“譬如这“吕宋金谷”,其原产地气候炎热,四季无霜。骤然移栽闽西,自然难适寒温交替之节。何不先择向阳暖坡辟出半分地,仿南洋之法起垄作畦,掘沟排水以增地温?待其稍适水土,再择其中最早熟、最耐寒之单株留种,年复一年,徐徐图之。”

“此非一蹴而就之事,”我望向远处劳作的农人,“或需三五年方能见效。然若得成,便是为闽西多辟一条活路。纵不成,也不过费几分地、数斗种——这点代价,岳丈应当担得起。”

我看向眼前这个几乎被尘世压垮、连站立都显艰难的苦命人,声音放得愈发轻缓:“这个建议,你若觉得尚有几分可行之处,便只向岳丈提起,莫要提我的名字,只说是你自个儿琢磨出来的——”

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要推拒。

我轻轻按住他的胳膊,目光沉静地看入他眼底,将声音压得更低,字句却清晰无比:“文翰兄,昨夜,我岳丈当着我的面,拿走了我心爱之人的元红……明夜,我亦将坏了你爱妻的贞操。”

我手下能感受到他臂膀瞬间的僵硬,却仍继续道:“情意似流水,奔涌无常,而人性深处却总存着一丝不忍与向善之心。她有,我也有。”

陈卓曾是他在这灰暗世间唯一紧握的美好,而我如今却要亲手将其夺走。

不过,昨夜矿工们的暴起发难,与我对陈卓的暗恋关系不大——他们常年饱受压迫,积压的怨愤早已如炽热的岩浆,只需一个出口便会喷薄而出。

他作为陈府账房,又是陈家女婿,自然首当其冲,成了众人迁怒的对象!

即便没有我的出现,他们早晚也要成为这场风暴的牺牲品。

我,不过是恰好出现在了这命运的裂隙之中——我这般虚伪地为自己的色欲开脱。

还有一个众人皆不愿直面、却又再真实不过的真相:同为人类,女子欲望之炽烈,实则比男子还要强上数倍!

生在这平婚之世,得以享有这制度赋予的便利,她们自然会欣然拥抱多一份情爱——说是选择的自由,其实是本能的放纵。

随着年岁渐长,我对人世间也有了一些独特的感悟:大商朝时,女子往往被视为战利品,是征战中被征服的猎物,那个时代她们的德行操守无可挑剔,而到了新宋,因平婚之制竟成了人人竞逐的“香饽饽”,她们整体的道德水准已然滑坡到令人心惊的程度。

可悲的是,我们男子往往被生理的本能与情感的投射所蒙蔽,对此视而不见,仍将她们奉若神明!

“我是江湖中人,有一句话,我也不记得从哪里听到的,“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这两年才明白这句话的深义,说的其实是人性……”

我看了看不远处的陈卓,望着天边的白云舒卷不定,呆了一会,最终叹了一口气:“男子要学会心疼自个儿,要明白,一时炽烈的情浓,多半是肉欲翻涌的虚妄,终究不如柴米油盐中磨出来的体贴,那般扎实长久。我和你打个赌,最多三年,她就会回到你的身边——到时你我共享美妻。”

他微微点了点头。

“听我一句劝,既然逃不过眼下这场情劫,何不如享受一番,在酸爽中尽量寻一些绿意快感,比如,你希望我在她快感如潮、欲罢不能时,要不要评论一下你的功夫?我的种子在你妻子体内开枝散叶之时,我们用什么样的体位一共登临绝顶?”

言罢,我起身离开,任他独自消化这番话。

……掌心的凉气早就消失了。

陈卓拉住我的手,似乎是卸下了心头的重担,声音轻快无比,又提起刚才之事:“方才同你提起薇儿的婚事,我之所以催你,确实有一番缘故。我们邻县有一支宋姓大族,家中的三公子名叫宋嗣良——我们方才在茶寮中提及过此人。年方二十,终日浪荡无行,可说是西水一地最招人恨的纨绔。”

我再一问,她说的正是十娘刚刚提及的宋侍郎本家。

“他爹爹曾经请一位得德高僧看过,说这个宋三郎是先天骨血中带来的淫邪之气,乃前世欲海孽债,任你打骂管教、佛法超度,都洗不净他那颗黑心。”

“他专以玷污清白女子为乐,尤嗜采撷处子元红。手段卑劣,心性狠毒,每每得手便弃如敝履,不知毁了多少好姑娘的清白……佃户家中稍有姿色的女儿,他个个从不放过。当地人家迎亲都不敢张扬操办,否则必遭他抢亲。”

“这宋嗣良都做了什么样的恶行?”我沉默了一会问道。

“在他十六岁时,看上一个染坊少女,就在其额角烙私印“嗣良玩物”,囚于地窖终日淫乐,父兄上门理论皆被打断腿骨。”

“去年,他一位尚未出五服的堂姐出嫁,迎亲队伍吹打经过宋家别院。他竟带人拦路,踹翻花轿、扯落盖头,当着众人面强掳新妇。他堂姐哭跪哀求,他却纵声大笑,若非他父亲闻讯及时带人赶到,后果不堪设想。此事之后,婚礼便取消了,新娘子不知所踪,……”

“他还曾将十几名女子囚于祠堂之中,叫来家奴,连日多人凌辱,最后有二女疯掉……”

她一口气竟说了八九件这厮做过的恶行,我倒吸一口凉气:这宋嗣良活脱脱是地狱中逃出来的色中饿魔啊!

“清秋要嫁的那位孙少爷,虽年长他两岁,但论起恶行,与他可谓天壤之别,所以才认他做大哥——自然,也是看中他身为宋侍郎血脉的身份。”

“这岳青宋氏,也算是望族了吧,理应严束子弟,竟如此放纵于他?贾县尊也任由他如此作恶乡里?!”

“这恶少是宋侍郎的亲子,”陈卓冷笑一声,“你说,宋家家主敢管教他吗?岳青宋氏本就亏欠宋侍郎一家太重。”

中书省侍郎虽不及前朝中书令那般位极人臣、总揽百揆,却也是执掌中枢机要、参预朝政决策的核心重臣,堪称天子近侍,其言能达天听,其策可动国本。

同是侍郎,中书省侍郎权参机衡、职在密勿,手中所握乃是经国要务;像工部齐侍郎所司不过工程营造、器械制作——两相比较,前者权柄之重,何止胜过后者十倍?

同列三品,我这个中侍省奏递院常侍,自白身幸进,既无功名,又无政绩,在那等手握实权的天子近臣与清要文官眼中,只怕与倡优杂流无异,活脱脱就是个笑话。

“他上头还有两位兄长,一位已领官身,一位也是功名在身,皆是言行得体、颇有风仪的世家子弟。唯独这混世魔王是宋侍郎的儿子,又是家中幼子,自小被纵得没了边——如今哪还敢对他严加管教?听说宋侍郎也为他操碎了心,却实在狠不下心。”

“西水岳青一带受他荼毒者不知凡几,亦有苦主曾往县衙击鼓鸣冤,县尊虽也曾象征性地责过他几回板子,甚至放话要将其投入站笼以儆效尤,可他手上毕竟没有人命官司,又岂敢动真格?”

新宋审转之制极严,凡判极刑者,必上报大理寺详核,核准后还须向陛下隔日三复奏,方可施行。

然地方官员于辖内却有一项不成文的权宜——对手上有人命官司、民愤沸腾、罪证确凿之徒,可动用“站笼”之刑以平民怨。

一次站毙数人,也非无先例。

“宋氏是闽西第一豪族。泉州我不知道,我们汀州的提常、镇抚使,我们西水县的劝农使、岳青县的主簿,都是宋侍郎门下,昨日来赴喜宴的邓通判,虽不是他的门生,却是宋家之婿,他的娘子是十娘的堂嫂。”

她这一说我这才想起来,宋侍郎以前做过三年的知贡举,门生极多。

陈卓接着说道:“今年六月底宋家来提过亲,我爹不是很乐意结这门亲事——之前,我还未嫁人之时,他便打过我的主意,因他劣迹斑斑,更因陈、宋两家素有积怨,我爹不得不将我匆匆嫁给了张文翰。他后来和薇儿结了仇,便扬言早晚有一天要把我们姐妹俩糟蹋个够!”

“当时爹推说因宝珠之事,终于信了“正夫不能摘红”一说,所以薇儿要先办平婚燕尔,”她一拍巴掌,眉眼间尽是讥诮,“谁知那宋嗣良竟还不死心,转头又改了口,放话说定要当薇儿的平夫,若采不到她的元红,誓要叫我陈家好看!”

“这哪是求亲?分明是仗势逼奸,把婚姻大事视作儿戏,真真是世间少有的!”我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个花花大少,得不到你,就盯上了你妹妹?”

她一拍手:“嗐,我们是能躲就躲着他的,不成想薇儿……去年她在月连湖游玩,撞见他欺辱一个少女,便蒙着面出手将人救下。二人武功不相上下,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反倒因意气相争,约定了两月后再比一场。”

“薇儿的娘亲修的是一门唤作“清兰太玄功”的功夫,虽极高明,能凝气成剑,却非至到多少炁值之上,是不能伤人的。薇儿内力尚弱,只略通些粗浅拳剑,她求胜心切,打听到鸡冠山中有一对南少林还俗的侠侣并随夫结庐闭关,便前去拜师学艺——却不知那几人本就是宋嗣良的授业师傅!”

清兰太玄功!

我没想到薇儿的娘亲与苗苗的师傅系出同门!

陈卓接着说道:“同出一门的教导,使他们二人武学路数愈发相近。两月后再比试,依旧难分轩轾。直到后来某日,薇儿再去学艺,意外与宋嗣良撞个正着,二人这才发觉彼此算是师兄妹。”

“原来这样……”

“那小子生得一副好皮相,嘴又甜,当年那对授艺的侠侣和他们的随夫都是宋家供养着,在山上闭关练功,六年未下山。收宋嗣良为徒时他才十二岁,见他模样乖巧便应下了。谁知六年光阴他竟烂透了心肠!”

“薇儿狠狠告了他一状,那位随夫亲自下山查访,半日便坐实罪行,直接废了宋嗣良的武功,若非薇儿最后关头拦阻,只怕那日便要当场取了那纨绔的性命!”

说到这里,她神情间流露出几分自得之色:“薇儿这丫头,年纪虽小,在我们姐妹中却是行事最有章法。新宋律法虽对侠义道多所宽容,许他们快意恩仇、代行正义,却终究划下一条铁律——可施惩戒,却不可妄夺人命。否则便触犯底线,再有理也成了私刑重罪。”

“那他还想娶薇儿?”

陈卓冷笑一声:“宋嗣良因为武功被废之事,只想狠狠报复薇儿,又曾他仗着生父的权势,有恃无恐,认定薇儿不会伤他半根毫毛,一早就扬言,必要摘了薇儿的元红!我爹爹只好说招平夫时会优先考虑他,来了个缓兵之计。”

我和陈卓不约而同,一起望向稻场——陈薇半蹲着,轻柔地爱抚一只小羊的脊背,小羊温顺地垂着头,耳尖在风中微微颤动,藕荷色褙子微微勾勒出初绽的玲珑轮廓,在闽西山野的翠色映衬间,宛若一幅初描的工笔——她今天穿着皮鞋,不便来田间。

对她的一番深情,我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陈薇年纪虽幼,却有侠胆义胆,行事洒脱,心思纯净,当然不可能把自己最宝贵的初夜交给那种恶少。

更何况这宋嗣娘和于小波情况完全不同,于小波虽是一个街头霸王,但到底铁匠出身,孝敬老母,未行过大恶,这宋嗣良是从根子上就烂透了,是地方一害!

“你方才说,陈宋两家有积怨?”此时我突然发现张文翰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看着我们,又压低声音嘱咐她,“给文翰些时间,他很爱你的。”

张文翰毕竟是总账,绝不能出事。

她抿嘴一笑,点了点头:“我也很爱他,放心吧!我家和宋家之间,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们陈家的田亩分布在闽西南的六个县,与宋家田产交织,时有水渠佃户之争。此外,爹爹还有别的顾虑,比如二姨娘。”

“薇儿的娘亲是南越人,那里不兴平婚之制,最重贞操,她被爹爹灌醉之后,才勉强纳了蓝颜,为此恼恨爹爹,半年没与他同过房。”

陈卓语气中突然透出几分烦躁,“听说一早上县里的通判就使他娘子过来,与我爹递话——什么事会让娘子出面?之后二娘便叽里咕噜地和薇儿说话,我清清楚楚听见“宋嗣良”这个名字……宋嗣良尤其垂涎稚龄处子,所以,一旦你和薇儿圆房,就什么事都没了!他若真是当了薇儿的平夫,”她咬着樱唇,俏脸一红,“我说不好也要落到他的魔掌之中!”

老地主虽然把薇儿指给了我,却未说死是不是直接大婚,这话让我心底浮上一层阴翳,又琢磨起薇儿一早上向她娘亲使的那个眼色,想不出个所以然:“你方才问过薇儿了吗?”

陈卓噗嗤一笑:“她如今最厌烦的便是我,你难道瞧不出来?”

“你与她怎么了?”我不免诧异。

陈卓突然恼了起来,跺脚恨声道:“还不是陈汉庭那个混账!这两年整日向她灌输什么阶级之争,还拉她入了什么会!如今她视我如仇雠,觉得我就是个万恶的地主婆,三天两头同我闹,逼得我把账簿全都交给了晚雪!你可不知道,我最担心的还不是三哥,而是她。我们闽西这七县三府,不少农户都知道薇儿呢,贱民中竟传言她是有大神通的“度厄仙子”,万渔镇那里的贱民还给她立了生祠,想想就吓人……”

“度厄仙子”?牵连上神佛,这可是真正要闹事的苗头了!

我听着陈卓的絮叨,看着不远处娇妍如花的陈薇,心中一沉,错愕之余又多了一丝侥幸:现在还来得及!

我们一行人离开田间之后,又参观了陈家的缫丝厂与陈家和石桥村合办的绣坊——这绣坊倒真是别具一格,是一个“族村合营,利责共担”的新式经济体。

绣坊以七间打通的大屋为场,东厢缫丝,西厢织造,正厅则为绣娘作工之处。

陈家出一百银铢,购织机、绣架、丝线诸物;石桥村则以族田三十亩为抵押,并出人力四十户。

年终核算时,盈余先抽二成存为公积,用于修缮器械、周转应急,余者按“本五力五”之分:陈家得利五成,村户按工量共分五成。

这些工坊吸纳了大量矿工的家眷。

矿上干的本是最苦最险的活计,抽鞭呵斥是常事,矿工们嘴上骂着“陈吸髓”,却仍旧日日钻进矿洞,说到底,是个“利”字拴住了人:一家之中,男人下矿挣血汗钱,女子孩童却在陈家的厂坊里得一份安稳生计。

这般安排,竟叫人有怒骂的由头,却无造反的狠心——一家老小的活路都系在陈家手上,鞭子与饭食,竟是从同一只手里递出来的!

在绣坊中,十余名女子正低头捻针走线。

其中竟有五六人皆是垂髫少女,指节尚显稚嫩,目光却极专注。

陈卓解释道:“这些孩子多是村中贫户之女,若不入绣坊,此刻不是在山间拾柴,便是被爹娘许人换聘礼了。”

窗外忽传来孩童诵书声——原是绣坊旁另设蒙学,做工者的子女皆可在此免费识字念算。

一位教习先生手持戒尺,正领着一群娃娃读《千字文》。

进入缫丝厂,只见近百名工人围着脚踏缫车忙碌,热水盆中茧丝如银线般抽拉而出,卷绕轴上渐渐堆成雪白的丝饼。

铜叶轮的转动声与梭子穿梭的节奏交织成一曲劳作的乐章。

我仔细查看了织机、罗机与提花机,始终沉吟未语。

这些机具确比旧式大有精进,尤其导丝滑轮、卷绕轴等关键部位以云青铜铸就,耐磨耐蚀,效率显着提升。

然而在我眼中,它们仍有极大的改进空间。

譬如那经线定距梳,尚未充分利用云青铜的特性,完全可以设计成齿距可调的结构,以灵活适配不同纹样的织造需求。

提花机中的提花蹑,亦可改造为“链式结构”——以云青铜精密链环串联蹑杆,实现纹样的快速切换与记忆,省去人工反复调整之繁琐。

“大家对我们陈家所产丝绸质料都有何看法?”

陈卓微微一怔,眸中掠过一丝讶异:“诗坛大家,也留意这等工巧之事?”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咱家丝绸虽然很匀整,不过经纬间还是微糙。譬如这匹罗纱,轻薄是轻薄,纹理细微处还是丝缕不齐,有人用乱针绣山茶花时,针脚稍微重一些,便容易拉扯变形,难以表现花瓣柔润层叠之感。”

“提花缎纹样虽美,但地质偏硬。绣线附着后若遇潮气,颜色易洇,反不如闽地老式手工丝那般绵软亲肤、色牢稳帖。”

“妾身虽不谙机巧,却深知上乘绣料须得“顺滑如水,轻软如云”,方能任绣娘运针如笔,尽展风华。否则纵有巧思,绣成之物也难有灵气。”

陈卓一语道破关键——丝料之柔韧均匀,实为刺绣之魂。闽绣精髓在于以针代笔、以线润色,若底料不佳,则一切精工皆成虚设。

刚才陈卓与我说话之时,身侧陈薇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始终毫不避讳地、满含倾慕地追随着我。

陈卓瞧见了,终于忍不住,胳膊轻轻捅了她一下,低声道:“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就不能矜持些吗?这还在外头呢,往后有的是日子让你看个够,还差这一时半刻?”

薇儿却毫不示弱,俏皮地反唇相讥:“姐姐莫再说这等话!你我虽是陈氏姐妹,却又同侍一夫——若从后者而论,你便是争宠!”

一句话噎得陈卓顿时翻起白眼,薇儿得意地朝我挤挤眼,扑入我怀中撒着娇,我心中漾开一片爱怜,不由含笑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继而才指向缫车的导丝滑轮,柔声续道:“薇儿,如果能将这个滑轮改为云青铜多层嵌合,借着弹性自适应调节张力,便可使丝线抽拉更匀,从源头上减少经纬纰疵与褶皱。”我又指着经筘说道:“你看,这个经筘,要是能改为可调齿距,我们就可以纹样需求灵活变化,兼顾罗纱之透和绸缎之密。”

“我于机巧是外行,”陈薇连忙招手唤来缫丝厂里一位鬓发斑白的老匠师,轻声道:“还请吕师傅细听。”

我便拾起一块石灰石,俯身于工坊平整的地面上勾勒起来。

线条由粗及细,很快便呈现出多层导丝滑轮的精巧结构,又在一旁绘出链式提花蹑的传动示意。

“您看,”我点向滑轮部位,“这三层嵌合的设计,借由云青铜的弹性可自适应调节张力,使丝线抽拉均匀,从源头上杜绝纰疵。”指尖又滑向提花机构,“而这弹性链环结构,非但能快速切换纹样,更能让织出的底料由硬转柔,变得绵软亲肤,尤其适合刺绣运针。”

我详尽解释完毕,老匠师抚着胡须,面露思索,似是懂了七八分,却又卡在几个关键处。我又讲了两遍,老匠师却是越听越糊涂。

没想到薇儿却先听明白了:“我相公的意思是,这滑轮改成三层、里头嵌上能有“弹劲儿”的铜片,它自个儿就能根据丝的松紧微微调整,丝线过去就顺了,再不会时紧时松地闹别扭——”

她看吕师傅还有些懵,又打了一个比喻:“就像溪水遇石自然分流那般,丝线过去就顺了,再不会时紧时松地闹别扭。”

她边说边用手指轻点着我画的云青铜滑轮,“这个链环好比姑娘家编辫子,松紧活络了,花样变得快,织出来的料子自然也就不僵不硬,透着软和劲儿。”

她三言两语,竟将我那些机械术语化作了老师傅耳熟能详的比喻。

老匠师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频频点头:“噢!五小姐这般说,老汉我就明白了!这链子要像“活扣”,是不是这个理?”

他转而对我拱手,略带歉意地笑道:“您学问深,讲的道理是好的,只是小老儿愚钝,经五小姐这么一“通译”,嘿,就通透多了!”

我心中不由大为惊叹:薇儿除了有一颗正直与侠义之心,还如此聪慧,有着触类旁通的天赋,初涉此道,只琢磨片刻,就能窥见门径!

“……如此改进,非但缫丝效率更高,织出的丝料品质亦将大幅提升,足堪贡绣之选。”一时间,丝厂中众人围拢,议论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陈卓低头盘算了一阵,抬头展颜一笑:“相公这个改进若是能成功,当真是一本万利!如今我陈家缫丝厂月产丝饼约一千二百枚,织坊能得素罗三百匹、提花缎一百五十匹。其中堪为绣底的上品,不过十之三四。”

“若依相公之法改良机具,妾身估量——缫丝效率可提高三成,一月或能生产一千六百枚丝饼;织机速度也能够快上两分,更关键在于品质:匀细柔韧之料,必能占到七成以上!”

她身后的张文翰也非常兴奋,抢过话头:“这般算来,不出半年,便能月供百匹。届时莫说闽地,便是……上次苏丹那种一次一千匹丝绸的订单,咱们也能吃下了!”

工人们听了便开始议论。有人上下打量着我,“三小姐这蓝颜找的好,脑瓜子挺清爽!铁算子,何时你娘子上廊桥,我们热闹一下?”

不少人不怀好意地看向张文翰。

陈卓忙推了一把张文翰:“你还跟着我做什么?没看见大家看你的眼神,还嫌自己不够丢人?”

张文翰只好讪讪离去。

有人感慨,“说正经的,现在哪里还有富裕的人力?唉,要是能像四年前闹蛟灾那时,再来个千多男丁就好了。”

吕师傅一拍手:“快别提这桩事了!为着蛟灾的事,岳青宋家记恨咱们至今。招工匠的文书一发,离树村、白花村,远近六七个村镇,都想投我们作坊,又差点生出事来!逼得咱们不得不压低了工价。”

“那是他们感念陈家的恩!嶂山那些匪窝是谁端掉的?是老爷亲自带人踏平的!”

“还有咱们五小姐——你是没听说呐!她一人一马三进嶂山,你是没见着那阵仗!第一回进去,方黑毛的左先锋刘八郎带着三十号人拦路,咱五小姐剑都没出鞘,隔空一掌就把刘八郎连人带马震飞十丈远!第二回去,右先锋蝎子蔡放暗器,她袖子一拂,那些毒针全调头飞回去,把他扎成了刺猬!第三回直取方黑毛,五小姐剑气一吐,三丈外就把他脑袋削飞了!”

薇儿听到大家这样的胡乱夸赞,红着脸向我抿嘴一笑。

“还有毫县闹牛瘟,家家户户的耕牛病倒一片,眼看春耕要误。咱们三小姐熬成汤剂分发给农户,竟救活了大半的牲口。多少人是冲着两位小姐和陈家的恩义来的!”

工匠们又开始夸起陈卓的妙手回春,姐妹俩忙谦逊了几句。

我暗思:眼下土地兼并日盛,田亩多聚于宋、陈等豪族手中,寻常农户无立锥之地,只能依附为佃。

可即便精耕细作,一岁所产仍仅堪糊口,若遇水旱虫灾,更是艰难。

闽西此地,人力本就不足,又困于田亩,终年缚于瘠土,产出有限,穷了几百年,也没有根本性变化。

若能打通海运、大宗采买,其价远低于闽西本地所产。

届时以廉价外粮安定民心、解放农力,便可转而兴办作坊,广产情丝轻袜、香水,精造玻璃、明镜——若允我以两年为限,借内帑为诱饵,得到隆德皇帝许可,来主理闽西政务,必能以工商兴邦之实绩,昭示天下:作坊之利不仅足可养民,更胜躬耕良多!

……可是,豪族岂能坐视佃户流失?还有宋侍郎那种极重农事的中书省高官,偏偏那宋嗣良又是他的血脉!

我低头沉思之时,忽然注意到身侧的薇儿黛眉微蹙,唇瓣轻启又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我温声问道。

她仰起脸:“我只怕一旦入了作坊,工匠们无田无地,生死荣辱岂不全都系于坊主一念之间?若坊主刻意压榨工钱、延长工时,甚至随意打骂克扣,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陈卓听了一撇嘴:“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们陈家可曾这样盘剥克扣这些师傅吗?”

陈薇顿了一顿,冷笑一声:“昨天晚上,贤伉俪没感觉什么不对头,是吗?”

陈卓一时语结,气得哼了一声。

我连忙解释:“此事我亦有思量。你和你三哥将来成立一个“工匠盟会”,由各业工匠推举代表,与坊主共议工价、工时章程,订立契约,遇有不公,亦可由盟会出面交涉,乃至向官府陈情。如此,虽然不能尽善尽美,却也可以互为倚仗,为穷苦人求得一分公道。”

“相公,最要紧的是成立农户盟会,也要让贱民参与其中!我们这里还好,你不知道,周围这几个县,丰年都有卖儿卖女的呢!去年是灾年,我们家还搞“加长大船”——就是收租的私斛加了尺码,幸好被我及时发现……”

陈卓脸一红,劈头打断她的话:“这事我和你解释了多少遍了,根子是官府新加了征辽税,还有卑贱如彘犬的贱民,你也同情?!你可千万别再招他们上门了,把爹的老脸都丢光了!”

陈薇看我欲言又止,微微有些不安:“相公,我这么做不对吗?贱民就不是人了吗?”

我握着她纤巧精美的小手:“你的家事我无从置喙,但公正是第一位的,不过,也要视情而论。”

陈薇向前一步,屏住呼吸,眼不错珠地盯着我:“换作是你呢?”

我顾不得陈卓的面子,坚定地回到:“我也会像你这么做。”

陈薇得意洋洋地瞥了她姐姐一眼,随即又想到一事,秀眉蹙得更紧,摇着头:“人力之事到底是难解之题,我们陈家一招人,说不好就有宋家佃户……”

无比郁闷的陈卓终于逮到了机会报复了一把:“那你就把你珍贵的初夜交给宋三郎啊,他为了你可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又笑着跟我揭她妹妹的短,“你可不知道,他们师兄妹的师父师娘,便是招的一个多年积怨的老对手当了随夫,她师娘就再也没让相公碰过身子,薇儿还说这也不算什么,沛武大帝不是说“衽席之私,岂论敌友,帷帐之欢,无关德行”嘛!陈家五小姐,真正人小鬼大!”

陈薇羞得不敢看我,红着脸指着她姐姐:“你这个地主婆,你可是发了誓的!你怎么呢……”

“妹妹莫再说这等话!你我虽是姐妹,但我马上要私嫁给他,若从后者而论,你的关系便是外了一层!那宋三郎,人皆曰可杀,独她说……”

陈卓用她的话又顶了她一句,陈薇便要去堵姐姐的嘴,陈卓格格笑着一边绕着我跑一边继续揭短:“薇儿说,这样的淫棍其实最适合当随夫,牺牲她一个,……”

“你住口!我那是……玩笑话,我还小呢,他最馋的是你的身子!”

姐妹二人一追一逃,在工场的空地上绕了好几圈。

“这可说不好,这水灵灵的小身子最招人稀罕了!对了,昨晚上谁刚说过“教君恣意怜”!”

“我们要是纳宋三郎当平夫,必让你当“贴喜姐妹花”,圆了他的梦,我许能逃过一劫!”

“他?哈哈,“他”是谁?小浪蹄子!”

二女笑闹间衣裙翩跹、发丝飞扬,不时夹杂着几句娇嗔拌嘴,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我听得却有种压抑不住的燥热亢奋,此时薇儿又向我抛出一个问题:“还有一个大事,如果农户都不耕种,以后是不是只得到海外购粮?良田荒芜怎么办?”

“那倒不会!关键不在人力多寡,而在器具之利。譬如现今的犁铧、水车,一些关键部件若是能用上更多的云青铜,再辅以精妙机关设计,其效能便可倍增。就是说,一人之力,足以抵得上三四人之工。”

二女听了皆连连点头,我继续说道:“这还只是眼前之计。在我设想之中,将来更有一种名为“蒸汽机”的奇巧之物,能以水火之力催动万钧,不知疲倦。届时,只需数人看管,便可令铁牛耕田、铁马运输,昼夜不息。田地非但不会荒芜,反能开垦得更多、更深,产出的粮食也远胜今日。”

“还有这样的物事……”薇儿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低下头若有所思。

离午饭还有些时间,陈卓又想再去蚕室看一眼秋蚕,这个时期蚕宝宝正处于大食期,即将上簇结茧的关键阶段,她有些放心不下。

岳丈立有严规,进入蚕室前,需换上特备的洁净衣物与鞋子,以防将外界秽气带入蚕场,我更觉得他治事严谨,应当去工部或巨匠院任职,思及他仅余两年天命,不由得心生悲悯,加之我对那“业火净心咒”愈发厌烦,不知能不能将这莫名其妙的法术再还给他!

我自知生性多疑,若再借着这个咒语窥见人心深处的恶念与恨意,此生注定会活得十分辛苦:洞察愈深,牵绊愈多,顾虑愈重。

这时正好有个年轻漂亮的农家女孩路过此地,却是薇儿的好友,两人说笑了几句,那个女孩眼神泼辣地打量我几眼,跟薇儿咬了会耳朵,薇儿脸色怪异地摇摇头,那女孩觉得挺扫兴地,哼了一声走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离用膳还有些时辰,薇儿用眼神向我示意,行至村口老榕树下时,引我拐向一条少有人行的小径。

她带我去的是一条小溪畔,一处被野竹和几丛已然开花的芦荻掩着的石台。那儿僻静,平日除了她,几乎无人踏足。

正午的阳光透过竹叶,碎金似的洒在长满青苔的石上;底下溪水变得清浅,潺潺流过圆润的鹅卵石,偶尔能见几尾小鱼伶俐地游窜。

秋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芦花微微颔首。

我给她掸了掸地上的尘土,与她并肩坐了下来。

“薇儿,你的诗,我铭感五内,”我轻声开口,“你这般看着我,……我心里好快活!”

“猫儿捉住了耗子,自然要牢牢看紧!”她伸手捏住我的耳垂向两边拉扯着,“若人生满打满算六十年,遇见你之前,已错过了十五载。……宇宙洪荒浩浩万亿年,能真正瞧着你的,不过只有四十三载!”

看她算得如此精细,我不禁失声笑道:“我们一起活到九十九岁!待成婚后,你最想让我带你去做什么?”

她却并不回答,仿佛未曾听见我的问话,只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双小手依旧忙碌地在我脸上探索摆弄,时而轻抚眉骨,时而点点鼻尖,神情专注得仿佛在赏玩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

我心底软成一片,忍不住抬手轻轻按住她忙碌的手指。

她却倏地将手抽出,指尖带着微温,轻轻复上我的唇瓣,那双澄澈的眸子望定我,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娇嗔:“嘘——别说话,猫要亲耗子了!”

她缓缓凑近我。

我望着她愈渐接近的容颜,心若擂鼓——那是一张近乎无瑕的脸,鲜嫩细腻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原本尚存的一点婴儿肥因她故作严肃的神情而微微收敛,反透出略显成熟的清扬姣妍。

她的唇生得极是精巧,正是一点樱桃樊素口,不染而朱,鲜润欲滴。

上唇微微撅起,似娇嗔,又似无声的邀约,勾勒出清晰而柔美的唇峰;下唇饱满如花瓣,透着未经人事的天然嫣红。

此刻因着紧张,她轻抿双唇,那抹微撅的上唇更显水光潋滟,一点婴儿肥柔柔地托在唇边,将那份娇憨与初熟的风情糅合得恰到好处,教人只想俯身衔住那一点嫣红,细细品尝其中甘美。

更让我沉迷的是她那双动人的大眼睛。

松软的单螺发髻在她额前投下浅浅的影,越发衬得那双眼眸深不见底,漆黑的瞳仁几乎占满了整个眼眶,纯净得没有半分杂色,就那样专注地、纯粹地映出我的轮廓。

当这双眼睛看向我时,天地似乎都安静下来,周围景致都模糊远去,我能听到自己的血流在心脏中涌动的声音。

当她那双柔润的朱唇一寸寸临近,我终是闭上眼睛,心中有负罪感暗涌,却在下一瞬被一团无边温软彻底封缄。

那般触碰轻柔如玫瑰花瓣,却让我突然释然,不由睁开眼,却见她已阖上双目,长长的睫毛般轻颤着——这是她神圣的初吻!

我终是不忍将舌头探进她的嘴内,只静静贴合着她的樱唇,仿若月光轻吻着天鹅绒。

两人就这般安谧相偎,许久未分,直至分开时,她双颊早已绯红似醉,还评论了一句:“之前一直以为很无聊,嗯——还是很好的!”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到你十六岁时,我们再舌吻,好不好?”

十五岁这个心理门槛,我还是迈不过去。

“让我再等七个月?于心何忍!”她朱唇微撅,双臂水蔓般柔柔环上我的脖颈,一双纤细的小腿随之抬起,轻巧地搭在我臂弯处,裙摆因这动作又褪上去几分。

左边那只小腿不安分地扬起又压下,脚尖微微绷紧,勾勒出流畅漂亮的踝线。

“这次须得你主动……”她突然红了脸,闭上眼睛。

当我舌头轻柔地探入她的唇间,她发出两声细微的呻吟,像是受惊又像是叹息。随后便以一种全然交付的姿态为我启开了双唇,生涩而真诚。

她的牙齿几次不经意地轻碰我的唇角,带着少女特有的笨拙和慌乱,当那柔软小巧的舌尖怯生生地迎上来,与我的相触那一刻,她轻轻“哦”了一声,整个人仿佛瞬间融化了一般,软在我的怀中。

她口中津液的气息清甜如初夏初绽的栀子,混着一点奶香似的温软,让我忍不住沉醉其中。

当我尝试着轻轻缠绕她的舌尖,她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从喉间不断发出含糊的呢喃。

这反应如此纯粹而强烈,让我心头忐忑起来:“丫头?”我移开唇舌,抵着她的额轻声问道,“什么感觉?”

她睁开眼,眼中蓄满了泪水,只是用力地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像天堂一般,……好得让我害怕!”

她吸了吸鼻子:“还要。”

我再度吻上她的唇,这一次轻轻引导着她,尝试将舌尖探入更深处。

她先是微微一怔,喉间发出幼猫般的呜咽,却并未退缩,反而生涩而勇敢地迎了上来。

随着我吮吸她的香软小舌,在津液交融间,她仿佛尝到了什么极甜的蜜露般,忽然也模仿着我的动作,主动吮吸起我的舌头,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将我搂得更深。

在这一次的亲吻中,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滚烫,整个人如春水般瘫软在我怀中,直至两人都喘不过气,她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唇瓣水光淋漓,眼中雾气朦胧,痴痴道:“怎会……这般好……”

再后来我告诉她:“离天堂还差一点呢,想不想更美更快活一点?”我的表情十成十是引诱良家少女的色狼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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