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可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正式招入后,莉莉安娜才发现这名少年的真实才能。
无论多么复杂的药方,如何纷乱的条目,只看过几遍,他就能清晰地复述并加以改良,其详细,甚至与瓦沙王都大图书馆的条目记载不相上下。
某家药铺的近路,某味药材的最佳购买地,某个药方节省成本的优化调配,少年一次次刷新着自己的认知。
莉莉安娜知道,过去的三年间,为了治好卧病在床的母亲,他一定付出了自己无法想象的努力,忍受贫困的家境,他人的白眼与嘲弄,才一点点造就了如今的赛可。
但,他的的确确是个天才,也是无法掩盖的事实。
赛可也是在之后才知道,贫民街中知道莉莉安娜的人并非没有,一次,在路过诺斯的肉铺时,与屠户的偶然间闲聊中他才得知。
治愈他怪病的正是那位少女。
“嗯,是的,我也不仅限于研究。”
面对后来他的询问,莉莉安娜毫不避讳。
“帮助我力所能及的人,也算是一种初心。”
“你也是一样的,对吧,赛可?”
随着时间逐渐流逝,她对自己的称呼也由一开始的“赛可先生”变成了直呼其名,在她的要求下,赛可也渐渐开始以“莉莉安娜”直接称呼这名皇家学院的首席。
莉莉安娜时常因为会议和讲座不在研究室,作为助理帮助她进行研究之余,这使得少年在空闲时,得以继续钻研那他最熟悉的,母亲的药方。
而不知出于什么情感,在这项工程上,同为助理的玛琳对他协助最多。
他需要的文献,缺少的药材,从小跟随莉莉安娜一起的玛琳,总能精准地在那间并不大的研究室中帮他找到。
“那个,玛琳?”
有一次,在对方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轻轻放到自己桌前时,赛可终于忍不住,从笔记中抬起头,叫住了她。
玛琳有些诧异地眨眨眼。
“怎么,要加糖吗?还是牛奶?”
“不,不是,我只是有些好奇……”
少年挠挠头,这并不是个很好直接问出口的问题。
母亲的身体本就不好,而彻底导致她三年间卧床不起的,正是父亲和叔父战死的噩耗。
而三年前,教会派来负责传递这则消息的,正是当时还只是见习修女的玛琳。
自己现在依然清楚地记得,被她靴底踩在脑门上的感觉。
屈辱,不甘,与恐惧。
然而,现在——
“哈……好奇什么,我的尺寸吗?大概是C吧?”
“没人问你这个啊!”
“啊,那还能是什么?”
玛琳摊开方才在胸前掂量的双手,疑惑地偏过头。
“你为什么会这样的帮助我呢。”
犹豫半晌,赛可终究还是抛出了心中的疑问。
“明明,在之前……”
“闹了半天,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修女的语气掺杂着些许烦闷,她说着斜身,轻轻将手肘搭在赛可肩头,耳鬓垂下的粉色长发拂过少年的手背。
赛可点点头。
“如果我说,只是因为莉莉安娜,你会怎么想?”
“只要是她的选择,我都会无条件遵从。”
那樱花粉的瞳孔像是舞动的赤焰,烈烈燃烧着。
“莉莉安娜·弗雷嘉,她就是我存在的全部。”
赛可一愣,他第一次见到玛琳表现出这样的神态,自己本以为二人只是合作伙伴兼挚友。
“别这么惊讶,你自己划定的意义和目标,也是为了某个人吧?”
无法否认。
三年来,自己为了治疗母亲的顽疾,努力,又失败了数不清多少次,但从没有半途而废的想法。
母亲就是他存在的意义,治愈她的疾病,意味着自己的一切。
“很抱歉,赛可,我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愧疚。”
玛琳攥紧少年的手腕,摇摇头。
“憎恨我也好,将你母亲的病迁怒于我也好,随你怎么想。”
“但至少现在,你我都站在莉莉安娜这边。”
“……我明白。”
少年攥紧手中的羽毛笔,笔尖在纸张上晕开一点重墨。
那是有效的。
莉莉安娜所接触,所了解的草药知识远比自己要多,不仅如此,拜助理身份所赐,赛可也得以和她一起参加学院会议。
更加广阔的视野,潮涌般席卷认知的新研究,少年看到脚下那条通往光明的,名为可能性的道路正在不断延伸。
维罗妮卡那和母亲相似的药方于自己而言是启发性的,经过于莉莉安娜的数次改良,那本《草药学原理》的修改稿也越来越完善。
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维罗妮卡的情况比原先要好上很多,据她本人所说,疼痛发作的频率已经大大减少。
而同时不负他所期待,虽然并不明显,但在病床上苟延残喘了三年的海莲娜,也居然真的在渐渐好转。
苍白如纸的面庞如今能看出些许血色,往日动弹不得的躯体,现在也能凭自己的力量翻身,据伊卡奶奶说,就连每次服药后,她的饭量也在缓缓回到原本的水平。
希望,几乎触手可及。
“赛可,过几天,把你的朋友们叫过来吧?”
某天,海莲娜轻抚着儿子杂乱的头发,轻声开口。
“嗯……啊?”
面露疲色的少年从母亲怀中抬起头,有些错愕。
“你看,妈妈现在比之前好的多,就快能下床了,这都是你们的功劳呀。”
女人瘦削的脸庞挤出一丝笑容。
赛可有些为难地挠挠脸颊,他明白母亲的想法,在彼此相互帮助的贫民街中,体弱的海莲娜一直受邻居们照顾最多,也因此,她向来很重视回报与道谢——哪怕方式再微不足道。
但,让莉莉安娜他们来这里……
他环顾四周,破败发霉的木墙,红锈爬满整个锅台与炉灶,昏暗逼仄勉强挤得下两人的正屋,床脚处还残留着快要干掉的蜘蛛网。
“会不会有些——”
“你认为她们会怎么想呢?重要的是大家的意愿呀。”
母亲的声音虚浮,但依旧温和。
“她们……”
思绪被猛地拽回一年前的那个午后,图书馆那无人光顾的偏僻一角,少女朝着自己伸出手,垂下的金发宛如余晖夕阳。
赛可仍旧清楚地记得,莉莉安娜眼中毫无虚假的诚恳。
“我们是一样的人,赛可先生。”
他也记得那之后,还穿着学院制服的玛琳亲自赶到门口,将用以通行的学院徽章交到自己手中。
“不然你想怎么进去,潜入吗?”
“我想……她们应该不会拒绝。”
他握紧那枯瘦的手,近乎贪婪地埋入母亲的怀抱。
从无法缓解的绝望,一步步到面对无数可能性的今天,长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到皇家研究院助理,这一切简直如同奇迹般,令赛可感到有些不真实——然而,与莉莉安娜她们的交流是真的,母亲的好转也是实实在在的。
“和您一样,我很感谢她们。如果不是那天,我到现在,可能还和之前一样不着边际。”
心中五味杂陈,赛可很想哭,但泪水无论如何也流不出来。
“没关系的,都一样,我的孩子。”
海莲娜抬起双臂,轻抚过少年的头顶。
“你一直,是我们的骄傲。”
几天后的休息日。
“你家吗?一会?”
莉莉安娜闻言放下手中的笔,眨眨眼。
“是的,母亲最近康复的很好,她想亲自向各位道谢——她一直就是这样的人,不过,如果不方便……”
研究室内,赛可有些尴尬地捏紧手中的书脊,看向少女。
“那真是好消息,我和维罗妮卡下午暂时没有其他安排,不过……”和红发少女确认过眼神,莉莉安娜眉头微皱,转而看向一旁的玛琳。
修女一边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一边摇头。
“对不起,赛可,修会最近事情比较多,实在没空。”
不知道是不是忘了加糖,没等少年开口,她便苦笑着站起身。
“帮我给你母亲带句话,祝她早日康复。”
“……谢谢,玛琳。”
赛可落到嘴边的“不要在意”变成了最简单的道谢。
“你还是多谢谢莉莉安娜吧。”
玛琳瞟过墙上的挂钟,匆匆抓起修会的白色外套,推开门向外走去,临出门,她略一停顿后,再次转过身。
“……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再去拜访她。”
门关上,脚步声匆匆远去。
回过神的赛可手中一阵轻柔的温暖,莉莉安娜轻轻握了上来,少女缓缓坐在赛可身边,用自己的双手覆在那伤痕累累的手背上。
“莉、莉莉安娜小姐?”
“抱歉,还请你理解,玛琳她没有恶意。”
“只是……”
略一踌躇,莉莉安娜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玛琳·辛克莱她……”
“她和我们不一样,是个孤儿。”
意料之外的事实,赛可的瞳孔骤然紧缩,脸庞写满震惊。而莉莉安娜抿抿嘴,眉眼中透露出些许惋惜。
维罗妮卡指节敲着自己的手杖,也一言不发地看向地板。
“她很少和其他人说,可能也只有我们和伊诺主教知道。”
“所以,她可能不想,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一场景。”
原来如此。
赛可沉默着抿了抿嘴,他从未想到,平日里时常大大咧咧的玛琳居然会是孤儿,如果是自己,恐怕也不会想去到别人家中。
“喂,也不早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最终,还是维罗妮卡打破了沉默,她甩甩垂落在肩头的红发,从椅子上站起身。
一开始的赛可确实没有注意到,与其他千金小姐不同,维罗妮卡的手杖并不是单纯的装饰身份象征,而是真的为了辅助她那备受疼痛折磨的病躯行动。
而现在,经过自己和莉莉安娜多次改良后的药方,虽然还是不能太久,但她已经不像之前一样依赖支撑。
“我是无所谓,不过你要走着去吗,维罗妮卡?”
“今天好像风挺大的。”
莉莉安娜看上去有些担忧,但对方只是摆摆手。
“我没问题,而且,坐马车去,多少有点张扬了。”
“赛可不太喜欢那样吧?”
面对维罗妮卡询问的目光,少年的脸颊微微发烫,点点头。
“不过,还是看你的情况——”
“啧,本小姐没·问·题,别让我再重复一遍!”
维罗妮卡气呼呼地抬起手杖,随着语气加重轻轻点在赛可胸前。
那力道,与一年前,和她在图书馆初次见面时如出一辙。
只不过当时,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满是轻蔑与不屑。
人还真是难以预料呢。
“嘛……好啦,我们走吧,赛可,莉莉安娜。”
似乎是想到了同样的事,收回手杖的维罗妮卡不由得咧咧嘴,露出两颗小巧的虎牙。
由于时值假日,学院街的行人并不多,三人得以惬意地走在空旷的大道上,尽管越往贫民街的方向,周围的墙壁越来越破旧脏乱,但依旧足够让三人步行通过。
“嗯,自己走才发现,果然不算多近。”
平日里鲜少步行的维罗妮卡不得不承认。
两地的距离以马车而言并不需要多久,可换做步行,时间便长了许多,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进入到学院远处的市区。
“赛可,你之前每天都是走路往返?”
“嗯,毕竟没有什么交通工具。”
虽说偶尔能蹭上顺路的屠宰车后箱,不过他实在接受不了那股牲畜血肉的腥臭味。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莉莉安娜微笑着,避开一处碎裂的石砖。
“不,我反而一直很感谢,如果没有莉莉安娜你,我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
“嗯?”
“我是指,关于药方的事,即使跑遍了各大药铺和图书馆,都也只是半吊子,直到……咳,被你邀请成为助理。”
“半吊子可远远达不到你这种程度哦。”
“呃……”
赛可只得讪笑着回应,维罗妮卡见状在他背后猛拍一记。
三人穿过逼仄的小巷,贫民街的中心广场出现在眼前,广场中央,一口古旧的水井孤零零地矗立着,偶尔有几个长工打扮的人路过,朝这边投来些许好奇的眼神,便又匆匆离去。
“哦,这里就是街区中央了,我们还挺快。”
少年抬起头,在视线远处搜寻着方向,他知道从这里能直接看到自己家的那片房区。
“我家在——”
“……赛可?”
衣角被轻轻拽动,维罗妮卡的声音有些颤抖。赛可回过头,顺着少女莫名有些惊恐的目光,看向她颤抖着伸出的手。
“那是怎么了?”
顺着维罗妮卡手指的方向,是远处房顶堆积的边界线。
尽管天色已晚,但赛可还是清楚看见唐突映红的天幕一角,那几乎与斜沉的夕阳余晖同色,但屋顶上方,滚滚而起的浓烟又显然否定了这一点。
那是……
霎时间,少年的心如坠冰窖,冷汗瞬间冒出。
“不。”
不可能。
没等身体有所反应,双腿率先奔跑了起来,莉莉安娜的惊呼被带起的风声远远甩在身后。
两侧的小屋如倒带般划过视线,呼吸急促起来,迎面的疾风模糊了眼眶。
“不,不。”
他不敢相信。
但视觉不会骗人,他确确实实地看到了。
自街区中升起,如幽灵般跃动的火焰,带起张扬的浓烟。
“不,不,不!”
那正是,自己家的方向。
贫民街的占地面积并不大,但扭曲盘杂的街道无异于一处复杂的迷宫,没了指引,莉莉安娜和维罗妮卡只得一边问路,一边朝着浓烟四起的方向赶去,所幸很快,更多的居民也发现了异常而赶往街区,略显稀疏的人流指引了方向。
“别管我,你先过去!”
维罗妮卡纵使焦急,但身体也不允许她一样全力奔跑。
于是莉莉安娜只得自己先行赶过。
越来越近,她感到隐隐灼热扑面而来,木头被烧焦的腐烂气味令人作呕,少女挤过前方的人群,拐到街角——
炽浪,伴随人们的惊呼,刺痛了她的双眼。
两间相邻的木屋静静立在原地,火舌如风过的野草般成群舞动,舔舐着,房梁与屋顶被无声撕碎,化为灰烬飘落到地面。
近处,风势的死角,以屠户诺斯为首一些居民们正轮流提着水桶疯狂向上泼去,边角处的火焰已然被扑灭些许,只留下触目惊心的焦黑。
喊叫声,议论声,木梁倒下时的噼啪声,混作一团。
离的更远一些,聚集人群的前方,被热浪扭曲视线中,她看到了空地中,那熟悉的单薄背影。
没有惨叫,没有哭喊,没有歇斯底里。
死寂,如中央广场那尊塑像般,呆立在原地。
“抱歉,借过。”
人群中,莉莉安娜向前迈出一步。
疑惑与惊讶之余,围观的人们不由自主地为这位贵族小姐向两侧让开道路,有人想上前阻拦,但看到那双被映照的金色眼瞳,又将手缩了回去。
水与火接触的滋滋声与人们的呐喊仿佛渐远,耳畔,只剩下火焰吞噬房屋的低吼,咆哮着。
面朝摇曳的火光。
她缓步走到一动不动的少年身后,低下头。
然后,轻轻地,用手臂环住了那颤抖不止的肩膀。
接触的瞬间,赛可像是触电般一震,旋即——
仿佛断线的木偶,颓然跪倒在地。
一场再令人心痛不过的意外。
一根燃着的木柴,一股恰巧的阵风,裹挟火焰的那端从旧石累积的炉灶中挤出,掉落在屋角。
石砖与草秸在迅速蔓延的火势下形同虚设,等到屋内的伊卡与海莲娜察觉到异样时,简陋的木屋已然被赤焰吞噬。
扑灭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并没花太多时间,但灰黑的浓烟依旧挂在夜幕上空久久没有散去,大火彻底焚毁了整整相邻的三间房屋,只留下满地焦黑的残骸。
而之后,无论人们怎样关切,赛可都仿佛死人般无动于衷,煞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血色,失焦的双眼一直看向那烧尽的废墟。
最终,在屠户诺斯的疏通下,人群散开,随后赶来的维罗妮卡叫来了马车,将魂不守舍的赛可送往学院街对面——莉莉安娜在那里,有一间闲置的储物房。
直到深夜,失神的赛可依旧一言不发,将自己锁在屋内。
任凭谁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就这样,时间过了两天。
狂风呼啸着,房梁崩裂,灼热裹挟触目惊心的赤红。
惨叫,挣扎,直至无声。
数不清第多少次,赛可从床铺上惊醒,冷汗如雨般缀满全身,心悸伴随着反胃肆虐,少年狼狈地滚到床边,借着百叶窗透进的月光,不停地干呕着。
两天滴水未进,没有眼泪,没有嘶喊,他无论如何,竟哭不出来。
行动不便的身躯无法逃脱,眼睁睁地看着火焰一点点舔舐过全身,拼尽全力的喊叫也被木梁燃烧的噼啪声盖过。
他不敢想象。
并没有亲眼所见,但母亲和伊卡奶奶的惨状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中——他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的绝望。
可怖与惊悚窜上后背,少年的额头重重撞向地板。
然而眩晕感依旧没能消除脑中的惨剧,阵阵痉挛的胃部刺痛着,只有几滴苦水顺着喉咙涌出。
明明就快要成功了……
明明都看到了被治愈的希望……
如果自己再早回去一点,再快一些……
明明……
他本来已经窥见,那个母亲终于痊愈,重获新生,几乎触手可及的未来。
然而只是转瞬间,一切都在大火中化为泡影。
如此脆弱,如此不堪。
他像受惊的幼兽般缩起身子,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颤抖着跪在床边,所以当房门被玛琳踹开时,他并没有听清楚。
“起来。”
修女站在窗前,挡住透进的日光。
没有回应。
“我说,给我起来。”
强硬地拉起少年的手臂,但下一秒,又被对方猛地甩开,赛可瞪大的双眼中满是血丝,皱成一团。
“别管我了。”
少年的回答细若游丝,但依旧沙哑刺耳。
“哈?”
玛琳眉头拧起,一把揪住赛可胸前的衣衫。
“已经三天了,你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还要这样子消沉多久?”
骤然间,决堤。
“你根本不明白!”
歇斯底里的赛可挣扎着,抓起手边书架上的笔记,劈头盖脸猛朝少女扔去,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玛琳并没有躲闪。
“砰!”
厚实的书角重重砸在额前,又落回地面,退后两步的玛琳略微一踉跄,几缕鲜红从被蹭破的伤口渗出,但语气依旧平静。
“……你指什么,我当然不明白了。”
玛琳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赛可,眯起眼,任凭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莉莉安娜是不是和你说过,我是孤儿?”
“对啊!你是孤儿,所以你才不懂——”
然而没等赛可再次发作,修女的话便打断了他的哭嚎。
“我不懂?她没有和你说,关于我的其他事?”
冷静到可怕的声音,玛琳缓缓蹲下身,视线与那双疯狂颤抖的墨绿双瞳持平着,左手扼住少年的脖颈,迫使他抬起头。
“那你猜猜,我为什么会是孤儿?”
赛可见过玛琳严肃的时候,但从未见过这样的神情。
这样冷漠,甚至有些可怕的神情。
“坦白来说,我压根不在乎你们的死活。”
修女说着扯开身上的衣衫,那光滑裸露的小腹上,大片大片血红色印记直顺到后腰,触目惊心——
“莉莉安娜也好,维罗妮卡也好,谁都一样。”
——赛可看的出来,那是严重的烧伤。
“因为,我是瓦沙帝国的玛琳·辛克莱。”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般的事实当着赛可心头泼下一盆凉水,挣扎的愤怒转瞬间被惊愕取代,而少女瞳中仍旧是波澜不惊的冰封。
“是你们梅里埃人发起了战争,侵略我们的边境。”
“是你们的士兵奸杀了我的姐妹,烧掉了我的村子!”
“是你们害得我无家可归,流浪在废墟里,病得奄奄一息!”
“你们就应该死光才好。”
指尖掐如两侧的皮肤,疼痛伴随窒息感涌上脑门,扑倒在地的赛可挣扎着,却无法撼动玛琳的手臂半分。
好……难受……喘不上气……
“至少,我曾经是这么想的。”
喉间的紧压松动些许,他看到玛琳低下头。
“梅里埃的修士把病倒在荒野的我带了回来,带到这个国家。”
“没有熟悉的事物,没有人在乎,任凭我自生自灭——哈,他们甚至让我代表修会,向牺牲梅里埃士兵的家庭传达消息。”
“然而,莉莉安娜不一样。”
修女的手从脖颈处移开,死死抓住他的肩膀,那先前冰霜般的冷酷顷刻瓦解,化作近乎疯狂的神色。
“是她把病到半死的我一点点救了回来,是她把我收做研究助理,是她让我在修会里渐渐能有一席之地。”
“是她一点点让我认识到,人和人并不能一概而论。”
“我——”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喘息片刻的赛可回过神,强忍着喉间的干呕,嘶喊着。
他无法真正理解玛琳,正如同她也无法对自己感同身受。
母亲就是自己的一切,这三年间,是为了治好她这一信念才一直支撑着自己到现在,而如今,万念俱灰的少年,已经——
“和你有什么关系?给我清醒点,小子!”
打断他杂乱思绪的是玛琳同样嘶哑的怒吼,少女重重将自己向后一推,咣的一声,赛可感到头撞在墙边的书架上,几本放在高处的手记应声掉落,在地板上摊开来。
熟悉的笔记,不同色的标注与涂改,少年一时间愣住了神。
“你和我都是被她拯救,因她改变了的人。”
“你可以说完全不在乎母亲以外的事,但别忘了,这一年间,是谁一直跟在莉莉安娜身边,是谁一直为她的研究锦上添花!”
“是你,不是我,赛可!”
“你不正是理解她想要救人的理念初心,才选择站在一起吗?”
地面摊开的纸张上,少女娟秀的笔迹清晰可见。
本方用作参考改良,以赛可的发现为基准,亲测有效。
“忘了吗,亲眼看到维罗妮卡好转时,你自己的表情?”
“事到如今,你难道想说之前一切都是虚假的空谈?”
进展很快,我们能看到希望,我相信他也是一样的。
“从莉莉安娜邀请你的第一天起,你就已经属于她了。”
“而她需要你的回应!”
玛琳的眼角青筋毕露,粉色双瞳宛如燃烧的赤焰,一字一句重锤般敲击在赛可胸口,盖过那激烈的心跳。
“你可以否认,但你清楚,那是自己存在意义的延续!”
“明白了吗,赛可·阿兰克斯!”
怒喝的回音响彻屋内,玛琳缓缓松开压在肩膀上的手,弯腰将那本莉莉安娜的笔记捡起,塞到赛可手中。
少年颓然靠在书架上,视线落在封面的署名。
“如果你对她理念的认同与践行,只有这种程度……”
玛琳擦去脸上的血珠,冷冷地转过身。
“你早在四年前那天,就该被我踩死了。”
一把拉开百叶窗,刺入的阳光令少年不由得眯起眼。
“想明白了就先出来,喝点水。”
“莉莉安娜还在等你。”
(地牢时间线)
“赛可·阿兰克斯。”
不知道又过了几天。
被狱卒从牢中粗暴地拽出来,一路拖过昏暗的走廊,几近昏迷的赛可被唐突的光亮刺得睁不开眼。
直到夹着自己的手臂松开,狱卒一言不发地退去,合上身后的大门,视线从晕眩中恢复的他这才看清四周。
那道年迈而轻蔑的男声自上而下传来,不怒自威。
尽管过去了很久,但听到第一个字的瞬间,赛可便认了出来。
他清楚的记得,那是父亲和叔父还在时,教会新主教前来视察的情景,教堂顶新嵌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现任修会大主教,伊诺。
视线向上,红毯延伸之处,雕刻着螺纹的阶梯升起,直通上方的高台,房屋正中,那尊巨大圣母像下,身着白袍的人影斜靠在璀璨耀眼的长椅,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
紧挨着身影依偎着几名年轻修女,为首的是教会的副执事丽莎,她几乎是横躺在扶手上,玲珑曼妙的身体曲线即使透过严实的白袍也一览无余,紧紧搂住老人的手臂,将粗糙的掌心放在自己胸口,面色潮红地扭捏着。
“这是第……不,次数已经不重要了。”
伊诺的声音明显沙哑,赛可能看出那光洁亮丽的衣袍后无法掩盖的老迈与衰弱。
“这是最后一次,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伊诺轻描淡写地看向阶梯下的少年,血迹与尘土混杂在残破衣衫上,与瑰丽整洁的宏大室厅格格不入,那佝偻颤抖的身影几乎像是接受审判的罪人。
“把药方,交出来。”
任谁都能听出平静语调下压抑的焦急与恼怒,黑发修女眯起眼,不屑地打量着赛可,转身将伊诺的手拉入怀中,胸前隆起的乳肉裹挟着黏腻温暖,手掌粗糙的摩擦令她不由得再次娇喘。
“嗯哼~”
“我一直都在说,那个药方还没写下来呢。”
少年擦去嘴边的血污,脸颊上新添的伤口隐隐刺痛,那是昨天被新来修女折磨的成果。
“虽然我自己记得,不过我早就回答过了。”
“以那个条件,我不可能告诉你。”
“诶~”
没等伊诺开口,满脸绯红的丽莎率先做出了回应,一边任由老人在自己胸前按压揉捏,一边撩起额前的黑发。
“居然敢这么直接拒绝伊诺大人~蛮有胆量嘛?”
“这么久了,你还是没认清楚自己的定位?”
其余的修女一同嗤笑起来,视线在少年身上来回打量着。
赛可认得出来,有几名正是过去一个月中折磨自己的人,但此刻,却如宠物般温顺地伏在伊诺身旁。
“哎哟,说什么大话。”
“明明私底下叫的好惨呐~一边被踩一边兴奋,像条狗一样~”
暧昧淫靡的笑声回荡在耳畔,听得赛可的伤口隐隐作痛。。
那些看似乖巧的少女们一旦进到自己的牢房,便瞬间撕去了伪装,暴虐,疯癫,一次次将自己像死狗一样对待。
数不清膝盖多少次撞进腹腔,鞋底在胯间毫不留情地蹂躏着,伴随不间断的辱骂与嘲笑。
哭喊,哀嚎,在无尽的屈辱与不可抗力的兴奋中高潮。
令人背后发寒的酷刑。
“我说过,只要你答应,教会可以满足你的任何条件。”
伊诺抬起另一只手,挨个抚过年轻修女的头顶,少女们眯起眼睛,喉间发出阵阵惬意的轻哼。
丽莎有些赌气般鼓起脸颊,火热的娇躯往老人身旁紧贴了贴。
“财富,名声,想要什么有什么,当然……”
主教撩起其中一人垂下的褐色发丝,任由丝绸般的顺滑在指尖浮落,赛可认出,正是昨天“光顾”牢房的一位。
“她们,也随你使唤。”
“诶~不要啦,那种家伙……”
少女惊慌地抬起头,厌恶地瞥向赛可。
“嘛,也不是不行吧~”
一旁的丽莎若有所思地舔舔干涩的嘴唇。
不过,修女们的骚动并没有持续多久。
“你开什么条件也没用,我说了,我不会答应。”
还在颤抖的身体自然虚弱,但少年却毫不畏惧地直视高座之上的主教,他看到那双浑浊的眼中因恼羞成怒而泛红。
赛可是孤儿,而与她一同的莉莉安娜是贵族中人,自己没有可以威胁的对象,没有可以强迫的方法。
面对修女们日复一日的折磨,他居然也没有服软。
这小子是真的誓死不肯接受自己的条件。
伊诺感觉心中的无名烈火再次燃起,将左手从丽莎胸口的沟壑中抽出,女人轻呼一声,不满地嘟起嘴。
“好,好,我明白你的决定了。”
他还有最后的方法。
“既然你不肯交出药方,那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诶~要杀了吗?我还觉得这幅样子挺可爱的,家里那几个最近也都玩腻了,不如——”
然而老人却淡淡地摇摇头,似乎铁了心:“回头再给你找几个。”
“唉,好吧,我要脾气倔一点的哦。”
修女见状作罢,将头枕在伊诺肩上,轻轻含住他的耳廓。
听到这个决定,赛可心中并没有太大波动。
如果实在问不出药方,伊诺便会杀了自己——这是显而易见的结论,处死一个贫民,借口和形式对于教会而言易如反掌。
这和金钱无关,所以即使如莉莉安娜和维罗妮卡的家族,恐怕也不好直接干预此事——伊诺得不到药方,那自己就必须死。
“……”
赛可并不如想象中害怕,只是有些莫名的惋惜。
他不会强求任何人拯救自己,尤其是已经相当于给了自己新生的莉莉安娜。
母亲已然去世,自己也已经协助莉莉安娜完成了药典的编纂,在死之前,虽然还想,但似乎也做不了更多的事了。
“两天后公开行刑,我要让所有人看到与教会作对到底的下场。”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随着“吱呀”一声,赛可愕然转过身,那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眼前,尽管盖着面纱,但那标志性的发色和声线还是太过明显。
“您找我,主教大人?”
“你来的正好,玛琳执事,把他带回去吧。”
粉发少女略一欠身,接着一把拽过少年腕部的铁链,拉着他转身向屋外走去。
大门在二人身后关上,屋内重归寂静。丽莎蹙起眉头,若有所思地抚过老人的胸膛,食指挑逗着解开白袍下的衣扣。
“呐,话说~我记得玛琳姐姐和那小子好像认识来着……你不怕她把人放跑吗?”
“呵呵,别人的话,兴许还有可能。”
“但玛琳·辛克莱……她和你一样,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
“嗯呀~所以呢?”
伊诺一把搂过修女丰满的腰肢,对方猝不及防的娇哼和手中柔软的光滑多少驱散了不快,一旁其他的修女见状,识趣地起身退下,不少人眼中向丽莎投去嫉妒的目光,而黑发修女则是一边迎合着老人的动作,一边暧昧地眨眨眼。
“所以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她都不可能为了赛可,和我,和整个修会作对——更何况,她也做了相应的证明。”
虽然沉稳,但老人的声音听上去依旧满是焦躁与不甘。
“嘛,那就别管啦……”
伏在他耳畔的丽莎见状,缓缓将那身严实的修女袍从肩头褪下,半裸半露的魅惑女体毫无遮拦地展现在伊诺面前,正对着圣母像背后透进的模糊日光,少女的酮体看上去无比圣洁,但那早已潮红泛滥的双颊和止不住的喘息又平添一抹禁忌的淫荡。
“反正,总会有办法的。”
玛琳一言不发地走在身前,始终没有回头。
自从被教会监禁的第一天起,赛可就没再见过这名同僚,然而此时的玛琳却一言不发,像是完全不认识自己一般。
少年轻声嗫嚅,音量几不可闻。
“玛琳……”
“别和我废话,跟上。”
“维罗妮卡……她不是教会的人。”
执事缓慢的脚步略微一顿,却依旧没有回头,赛可看到那拽住铁链的手正颤巍巍地发抖。
“是你偷偷放进来的吗?”
依旧,没有回应。
“玛琳,你和……”
“够了。”
眼前是熟悉的昏暗走廊,那禁锢了自己数月的牢房就在另一侧,门口的狱卒看到二人,已经开始掏出钥匙。
但赛可显然不会就此作罢,自己已经死到临头。
铁栅门口传来冰冷的潮湿气息,熟悉到令人作呕。
他现在唯一想知道的,是……
“莉——”
“我说,够了。”
背后被猛踹一脚,本就虚弱的赛可站立不稳,脚下踉跄着倒去,摔在草堆上,他咳嗽着,挣扎着站起身——
站在门外的玛琳终于转回了身,空出的手掀开面纱。
“——!”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方才她的脚步缓慢而又踉跄。
赛可与玛琳共事了很久,对少女樱粉色的双瞳已然熟悉。
而眼前,那被扯下的面纱后,本应是左眼的位置却缠上了一层白布,隐约透出眼睑上细密的缝合线,只剩余完好的右眼和往常相似,一行深红色的水迹沿着脸颊滑下。
“你这是怎么了?”
“很好奇?那就带着这个疑问去死如何?”
“玛琳大人,您先擦一下吧。”
接过狱卒慌忙递上的手帕,少女轻轻拭去那抹血色,动作颤抖着,抹了好半天才将痕迹彻底擦去。
那副模样,与往常记忆中的形象相去甚远。
“这——”
“和你没关系,行刑日期在两天后,自求多福吧。”
“你,过来帮一下忙,我看不太清楚。”
猛地把染血的手帕甩到赛可脸上,玛琳重重关上了牢门,被叫到的狱卒迟疑再三,紧跑两步跟了上去。
少年呆愣地看着两道身影远去,手帕从脸上滑落。
“……?”
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什么,他猛地回过神,一把抓起那块白绸。
上面残余的血迹歪歪扭扭,但隐约能辨认出轮廓。
S A F E。
(转回)
“抱歉,赛可,我知道这很勉强。”
一向端庄淡然的莉莉安娜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正坐在那熟悉的红木椅上,双手紧抓垂下的衣襟,布料因用力褶皱起来。
少年的脸色苍白如纸,尽管看上去比三天前好些,但双眼依旧有些无精打采,默默坐在她对面。
半晌,莉莉安娜率先打破了僵局,轻轻伸手温柔地抚在赛可的手背上,掌心传来的触感是一阵冰凉。
先前,在二人发生身体接触时,少年总会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红着脸别过头,玛琳因此没少拿他开涮。
但这一次,赛可没有动,只是任由她牵起自己的手。
那白皙的手指纤细,柔弱,仿佛轻易就能折断。
“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在图书馆的角落。”
抬起,无声对视中十指交错,二人的掌心紧扣在一处,是令人安心的温暖,赛可也不由地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而后轻轻地,扣在莉莉安娜的手背上。
“也是这样,那时我能感觉到,你的迷茫与痛苦。”
“很抱歉,虽然很想这么说,但现在的我,做不到。”
莉莉安娜低下头,指尖紧握。
“我无法感同身受,只能想象,不能真切理解你的悲痛……我知道,刚发生了那种事,对你来说还是太残忍了。”
“莉莉安娜,我——”
“但是赛可,我需要你,维罗妮卡也需要你,其他人……其他,因我们的共同著作而将受益的人们也需要你。”
“——我明白。”
一如既往,他一直,一直明白。
莉莉安娜本就无需这样,她完全可以无视一切,继续与自己投身于后续的工作;她完全可以用谎言掩饰,用无法设身处地的虚假安慰来欺骗自己。
她所接触的病例成百上千,无药可救者不计其数。
生命的逝去在她眼中早已淡然,她完全不必——
“谢谢,莉莉安娜。”
——不必,为我露出这样哀伤的表情。
但,就是这样,正因为她是莉莉安娜·弗雷嘉。
那个眼中没有傲慢与偏见,没有冷漠和无情的贵族少女。
那个写下无数药方,亲身试验无数效果的学者。
那个时而奔走在街头巷尾,尝试医治病患的“好姑娘”。
顽强,执拗到几乎偏执天真的地步。
“你说过,我们两个人很像。”
不争的事实。
不惜一切,不计代价,为了共同的目标,与期望。
“我答应过,会作为助手,一直在身边支持你。”
不可否认,玛琳说的没错。
他很早以前,就向往着莉莉安娜口中,那没有痛苦,再无纷争的世界,像是一束光,微弱,但坚定地指引着他在黑暗中蹒跚。
尽管已然无法得到答复,但赛可知道,如果是母亲,那有恩必报,脆弱又善良的母亲,一定也会这样说。
“所以,我会和你,一同——”
莉莉安娜眼眶微缩,她看到少年有气无力般抬起的嘴角。
掌心相握的触感温暖,而坚定,一如既往。
“——一同走下去,向着前方。”
铭记,而非沉湎于已逝之物。
“不要光盯着死去的,更重要的是还活着的”——母亲刚卧床的时候,自己曾经听诺斯大叔这样说。
老屠夫一边用围裙擦去菜刀上毛发和血渍,一边挤挤眼。
“死掉的东西已经实现了他们的价值,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把这份价值浪费掉,然后继续。”
他朝着一旁刚刚卸空,满是血腥味的箱车努了努嘴。
“在这一点上,动物和人没差。”
“所以,让你妈好好吃点东西,别成天要死要活的。”
老人说着,将包装好的肉碎重重塞进年少的赛可手中。
“毕竟,她还有你呢。”
去吧,赛可,你一直,是我们的骄傲。
半晌,少女缓缓站起身,伸手轻压在赛可的肩膀上。
而后,十指松离,她朝着面前抬起双臂。
“没关系,赛可,没关系。”
环绕额前的触感如羽毛般柔和安心,莉莉安娜紧搂住面前少年的肩膀,抚摸着那瘦骨嶙峋的后背。
赛可能听出,那嗓音中些许的颤抖。
“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等着我们去做的事,还有很多。”
是的,还有很多。
但我们总有一天,总会做到。
他将脸埋入少女的肩膀,任由泪水从已然干涸的眼角重新涌出。
他并未在意过了多久。
“哦……所以,这是改良过后的成品吗?”
某天,刚结束礼拜的玛琳饶有兴趣地把玩着手中的玻璃瓶,金红色液体随动作晃荡着,看上去像是蜂蜜一般。
“啊,是的,比先前那个效果应该会更好。”
赛可答应道。眼圈附近的隐隐黢黑像是在说明他这几天休息并不好,少年随意地靠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
编织着各式图案的地毯一直从走廊延伸到门口,墙壁两侧,高悬的壁画下雕饰着粗糙的花纹,华贵的金丝线缠绕在门把手上。
他先前对贵族宅邸没有概念,但即使亲眼见到,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看到的这些。
这阵子,他继续投身于药物的研究,而眼前这瓶,就是经过改良后的试验品——针对维罗妮卡病症的药,今天是第一次实验。
当然,在维罗妮卡家。
也正巧维罗妮卡的家人有事外出,莉莉安娜在提前与他们打过招呼后,自己便也跟着过来了。
“啊,不过,这个不是内服的,要外用。”
“外用?”
面对玛琳疑惑的眼神他一时语塞,僵硬地比划了几下。
“就是,涂抹在她的那些印记上……”
玛琳闻言有些讶异地张张嘴,眼睛不停地眨巴着。
半晌,她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哇,色鬼。”
“什么跟什么啊,当然是你来……”
“当然是你·来·涂啦。”
修女打断了他的讲述,郑重其事地将那粗糙的玻璃瓶塞进他手中,眼角透出止不住的坏笑。
“哈?!为什么是我——”
“哎呀,你去就是了。”
颇有点不耐烦地拉开门,玛琳直接在赛可背后猛踹一脚,将他轰入维罗妮卡的房间。
赛可在踉跄中站稳,回头却发现门又已经被关上。
“喂……”
他刚想抱怨。
“怎么了,赛可?”
平静的提问,熟悉的语气。
“莉莉安娜。”
少年认命般转过身,维罗妮卡正躺在床上,手指玩弄着蜷曲垂下的发丝,莉莉安娜坐在一旁,拉着她的手。
见到赛可进来,二人都朝着门的方向看去,莉莉安娜缓缓站起身。
“这就是新药?”
“嗯,不过我换了一下方式,这个要外用。”
赛可不得已又把原理解释了一遍。
维罗妮卡的脸瞬间“腾”地涨红,抓起身上的被子。
“诶诶诶?”
“让莉莉安娜帮你涂就好,我到时候会——”
“……我不会哦。”
莉莉安娜摊摊手,无奈地摇摇头。
“哈?”
“说来惭愧,我一直以来研究的全是服剂药物,外用的我很少有接触过,而且……”
她轻轻接过赛可手中的玻璃瓶,端详着。
“就只有这么些,还是让熟悉效用的人来吧。”
如玛琳一样,她又将那瓶子塞了回去。
维罗妮卡听天由命般放下被子,微微直起身。
“好吧……话说如果不是你的话,是不是就要玛琳来涂了?”
“是哦。”
“啧。”
似乎无需衡量,贵族小姐缓缓解开衬衫最上方的丝扣,将那褪下的贴身衣物放到一旁。
“拜托你啦,赛可。”
裸露的粉嫩肌肤间,那一道道横贯的狰狞疤痕清晰可见。听得出很不情愿,但维罗妮卡依旧没有犹豫地背过身。
“所以不让玛琳来到底怎么回事……”
“我相信你下手会温柔的对吧?”
少女微微转过头,脸颊染上的红晕几乎与长发一色,似乎是想瞪赛可一眼,但这幅情境下的凶狠并没有什么威力。
“要是敢像她一样碰别的地方,我杀了你哦。”
“……她到底会对你做什么啊。”
赛可轻轻拧开瓶盖,尽量让手不再颤抖。
虽然自己曾见过维罗妮卡裸露的脊背,但那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情景与态度也大不相同,明知道这只是对药品的试验,但赛可的心脏还是控制不住地乱跳。
面前毕竟是女孩子一丝不挂的身体,不慌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莉莉安娜也在旁边。
放轻松,放轻松……
冰冷黏滑的药液裹上指尖,少年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轻柔地,将手指贴在维罗妮卡纤腰的一侧。
“咿!”
突如其来的凉意令维罗妮卡娇躯一颤,但很快适应后的她立马捂住嘴,点头示意赛可继续。
指尖划过,沿着背部缓缓向上,金红色液体晕开道道丝线,在暖灯照射下反出些许暧昧的光线。
由于常年无法剧烈运动,维罗妮卡身体的触感并不结实,手指每次按压,仿佛就要陷进那温暖滑嫩的肌肤中,又轻轻弹回。
果然,不一样呢。
赛可记得,先前照顾母亲时,她那瘦削的脊背几乎能摸出骨节,皮肤表面尽是干瘪的褶皱。自己也曾因此试过许多药物,但效果都不尽人意……
“呃!”
少女的痛呼拉回他的意识,赛可停下正抹到疤痕正中的手指,面露担忧地看向维罗妮卡,那紧咬的牙冠和额前滴落的汗水似乎说明着身体主人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
少女声音筛糠般颤抖着,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褥,整张床单的一角皱起,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毕露。
“不,等等,如果有情况就先停——”
“我让你,继……续!”
“冷静点,维罗妮卡。”
莉莉安娜缓缓蹲下身,握住那双因用力而骨节泛白的手,维罗妮卡转过脸,喘息中,赤红色眼瞳中已然泛起点点泪光。
“莉、莉莉安娜……”
“赛可,继续。”
被叫到名字的莉莉安娜点点头,示意少年继续手上的动作。
新一捧药液附着在指尖,涂抹过疤痕交错的肩胛,赛可能看到冷汗不断从维罗妮卡背部渗出流下,她紧攥着莉莉安娜的手,牙齿硌硌打战。
“我会尽快的,忍耐一下,维罗妮卡。”
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定很痛,如她先前所说,只是发作便如同火烧火燎,更何况直接接触这种刺激性药膏。
汗液与药膏混杂在一起,因喘息而颤抖耸动的背部令抹药的动作有些困难,赛可屏住呼吸,手掌前端并拢,冰冷粘稠的药液盖过滑腻的肌肤,沿着那触目惊心的浅红一路向上,直至后颈。
维罗妮卡触电般猛地俯下身,死死咬住身下的被子,才勉强将喊叫声压在喉中,而莉莉安娜的手背,已经被她的指尖在折磨中攥出了几道血痕。
“啊……呜……”
“没问题,背上的已经完事了,然后……”
赛可有些迟疑地收回手,维罗妮卡的疤痕不止在背后,其中有一道诅咒般的烙印,从腰间绕过腹部和胸口,直抵她的咽喉。
要想把药覆盖全部的症状,就必须让她转过身。
“莉莉安娜,这个果然还是你来吧。”
即使知道这是医治过程的一环,但赛可还是没有正面直接接触少女裸体的准备,多少有些失礼。
然而,没等莉莉安娜作出回答,维罗妮卡率先抬起了头。
唾液顺嘴角留下,被褥前端两道错乱的咬痕清晰可见,她猛地从莉莉安娜手中抽出胳膊,抓住赛可的手腕。
“等一下,维罗——”
“烦、死了。”
手腕翻转,将少年的手臂整个一扭,猝不及防的赛可向后倒去,摔在床铺上,没等起身,上身火热的压迫感便令他动弹不得。
那一丝不挂,赤裸的肉体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眼前,光滑白皙的肌肤上,浅红色疤痕触目惊心。
维罗妮卡没什么力气,但此时她几乎是骑在身上将自己压倒,那力气大到赛可一时间竟无法挣脱。
惊异之余,他抬头与居高临下的少女四目相对。
瞳孔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原本苍白的脸颊泛起滴血般红晕,发丝被汗水浸透垂下,每一次剧烈的喘息,胸前的隆起都随之起伏抖动着,自下而上的视角下,那曼妙的身体曲线更加明显。
她俯下身,赛可能感受到维罗妮卡燥热的体温,香薰混杂青春少女荷尔蒙的气息令他更是手忙脚乱,但他还是明显察觉到了异样。
“我不是,哈啊……一直在说吗。”
那语气,神情,似乎并不是先前般忍耐的疼痛。
反而……
“快点,快点继续啊!”
维罗妮卡一把抓起少年的手,将掌心贴到赤裸的小腹上。
缕缕唾液顺着喘息从虎牙垂下,滴落在枕边。
……如同发情的野兽般,竟带着些许淫靡的情欲。
“等,等一下!”
慌乱中,赛可腾出拿着药瓶的左手,顾不上多想,将敞开的小口对准少女弓起的腰腹,按了上去。
仅剩的药液涌出,沿着指缝流过香汗淋漓的娇躯,维罗妮卡浑身剧烈一颤,喉间发出的娇喘宛如莺啼,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松开些许。
“啊嗯~”
怎么会这样呢……
赛可已经无暇细想,药物完成前,他也曾自己试验过其危险性,但除了抹完微微有些由冷发热后,并没有什么异常。
更别提情欲之类的了。
所以是成分与患病体质组合产生了效果吗——
“呐,赛可~”
十指灵活如蛇身缠上,拽起少年的手臂,掌心残存药液流过前胸横贯的疤痕,留下阵阵“啪嗒”的黏腻淫靡声响。
因情欲带来的快感彻底麻痹了维罗妮卡的声线,展现出平日里隐藏在娇横之下的迷乱,空出的手轻揉着一侧裸露的胸口——尽管尺寸并不大,但那半掩下透出的,颤巍巍挺立的粉红乳首无疑昭示着身体主人的性奋。
“已经,没有了吗?”
两侧的虎牙轻轻咬在指肚,粉嫩的舌尖舔舐着少年手指残存的药液,口腔内的温暖与唾液交杂湿润,那显然是欲求不满般的询问听上去无比含糊。
不得了,好像解锁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
“不够啦,不够……我还要。”
强硬地骑在赛可身上,维罗妮卡赤裸的下身与自己仅隔着一层布料,因燥热与性奋而濡湿的娇嫩磨蹭着少年的下腹,不可抗力地,胯间因眼前过于刺激的淫靡景象缓缓涨起,将裤子撑起一处鼓包。
而当然,这样明显的变化逃不过少女的感觉。
“什么嘛~果然你也兴奋起来了?”
揉捏着自己乳房的手垂下,喘息中,强硬地将少年衬衫最上的纽扣解开,指尖游走在那略显瘦弱的胸膛。
“等等,维罗妮卡——”
“好了,大小姐,冷静一点。”
莉莉安娜平稳的声线在耳畔响起,唇瓣间触碰传出的热流令维罗妮卡猝不及防一颤,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停下。
而几乎是同时,一股奇异的冰凉沿胸口滑到腰部,纤细,柔嫩的手指沿着大腿根部毫无阻碍地向内探进,抚过自己那私密的,已然在药物催化下兴奋到爱液泛滥的小穴两侧。
突如其来的快感猛地冲上头顶,少女惊慌失措地挣扎着,但旋即,耳廓便感受到被人轻轻咬住的触感。
“诶?等一下,莉——”
“呼~”
“咿呀!”
暖流沿着耳道直通入脑海,本就敏感的神经再也受不住这样的刺激,纠缠在自己下体的灵活手指若即若离的捻动下,维罗妮卡颤抖着发出一声哀鸣,透明液珠从两腿间飞洒而出,不少落在赛可身上。
被汗水浸湿成一缕缕的红发垂落脸旁,少女抽搐着向后倒在莉莉安娜怀中,后者轻柔地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放回床上。
“帮大忙了,莉莉安娜。”
同样面红耳赤的赛可长出一口气,将散落在身前的被子盖回维罗妮卡身上,少女看上去已经恍惚,只有半裸露的肩膀还在高潮的余韵中抽动着。
“我——”
然而没等赛可从床上起身,胯间异样的柔软再次将他僵在了原地,雪白的蕾丝袜边翘起,一尘不染的丝料勾勒出足部匀称的弧线,短裤布料在挤压下扭曲的褶皱,都宣告着自己勃起的肉棒正被金发少女隔着裤子踩在脚下的事实。
莉莉安娜轻描淡写地甩去手上的液珠,直直盯着自己。
那是第一次,赛可从那双瞳孔中看出明确的情感。
疑惑,以及些许微不可查的,恼怒。
“平心而论,我愿意相信你不是有意为之。”
足尖用力,精准地点在系带处,模糊的快感沿棒身流窜,少年猛地咬住牙冠,才堪堪没有叫出声。
“但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赛可。”
“你那药里究竟加了什么东西?”
然而没等少年开口,大门便被砰地推开。
“好像有听到什么声音~果然还是要我来帮忙……”
眼前的一幕令玛琳困惑地呆在原地。
赛可狼狈不堪地半躺在床上,胸前衬衫的扣子被扯开,裤腰处溅上浅浅的水渍;莉莉安娜站在床边,抬起的右足踩在少年高高扬起的下体上,将撑起裤子的棒身稳稳压在脚下。
而在床内侧,两眼失神的维罗妮卡满脸潮红,从被子的缝隙中看得出她一丝不挂,密闭的房间内,香薰遮盖下还弥漫着一股淫乱的腥味。
“……”
“……”
“……哈?”
修女皱起眉头,一副大脑过载般的表情。
而后过了两秒钟,她恍然大悟般一拍手,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
“果然还是没挡住性欲邪魔的驱使吗——”
“才不是那样啊喂!”
“你是说,维罗妮卡那个和发情一样的反应,是由于伤疤内积毒素和药物反应产生所致的,而且原因不明?”
玛琳的检测并没花多长时间,当她用赛可仅剩的药液样本鼓捣一阵,得出结论时,连莉莉安娜也吃惊地瞪大眼睛。
“嗯,稍微检测了一下,没有催情成分,我自己试了也没有任何性欲上升的迹象,内外服用都是一个效果,并且……”
少女说着,一边将脑后披散的粉发束成一股,撇撇嘴。
“莉莉安娜也接触了对吧,如果真的和媚药有相同成分,现在恐怕就不只是踩着他那么简单了。”
“至于赛可你——”
她嘴角扬起一抹熟悉的坏笑,弯下身。
“和药没关系,完全就是自己兴奋了吧?”
少年别过脸,耳朵尖涨得通红。
“所以结论是,那个药的效用,应该远在先前之上。”
玛琳瞥了瞥窝在被子里无意识蠕动着的维罗妮卡,不知道意识是否清醒过来,但总之她一直不肯露面。
“话说还以为要我解决呢,结果你两下就让她完事了。”
“你来的话恐怕只会添乱,没必要。”
莉莉安娜叹了口气,目光转向赛可。
“抱歉,并不是擅自怀疑你,不过——”
她微微蜷起脚趾,隔着布料勾住昂起的龟头,少年猝不及防地颤抖着,抬起手却又被一旁的玛琳随意按了下去。
“你好像也挺开心的?”
“那、那是不可抗力……”
反驳的声音有些犹豫不决。
“啊,是啦,毕竟第一次看到女生裸体呢,兴奋也正常。”
“忍不住对她下手的话,是不会被允许的。”
“没错啦没错,不过,既然已经硬成这样了,想必赛可你一时半会也没法回到原先状态对不对?”
玛琳坏笑着拍打赛可的胳膊,另一只手不老实地滑过腰腹,莉莉安娜配合地抬起腿,那灵活的手指沿着裤腰的缝隙探入,将他两腿之间的布料毫不留情地扯下。
没有阻碍,直直挺立的肉棒暴露在空气中,点头般颤动着,几滴透明的黏液从马眼垂下,棒身涨得通红。
“哇,兴奋成这样?”
修女挑起眉毛,赛可干脆抬起胳膊,挡住脸上消不去的绯红,莉莉安娜则是颇为无奈地耸耸肩,缓缓弯下腰。
食指勾住薄薄的袜尖,丝织褪下皮肤的沙沙声格外扎耳,少年小腿和足跟处细嫩娇弱的肌肤一点点展露。
脚踝,足弓,再到脚尖,近乎无声的轻响,制服的白色中袜被完全褪下。
玉石雕琢般白皙工整的足趾蜷曲着,鲜有运动致使并没有磨损的足底红润欲滴,隐约可见的血管又似乎赋予其生命力般,没有丝毫的杂色与突兀,让人几乎离不开视线。
脚背轻扬,足弓沿小腿形成一道优美匀称的弧线。
没来由地,赛可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几拍,那本就耸立的肉棒又挺直了些许,而这自然没逃过二人的眼睛。
金发少女几乎是宠溺般浅笑,将袜子放到一旁。
“我理解情欲是无法被剥离的,不过兴奋成这样——”
“啊,我懂,真是无可救药呢。”
玛琳点点头,右手轻抚过棒身灼热的两侧。
看不到少年的表情,不过从那急促的呼吸看得出来,对快感的渴求正累积着,迫切地等待后续的触碰。
先走液提供了绝妙的润滑,丝绸像流动的热水般洗刷过棒身,温润的指肚包裹着两侧,上下舞动,包皮来回拉扯,每一次划过系带,赛可的腰间便不自觉地抬起一分。
如同泡在温泉般柔顺舒缓,下体被切实撸动的快感累积着,越来越多的透明黏液渗出,将本就纤薄的手套浸到几乎透明。
低低的呻吟从口中漏出,赛可紧咬住自己的衣袖,但玛琳手心那绝妙的柔软依旧清晰地传入脑海,眼前清晰的景象更是令人血脉偾张,而且,不止如此。
莉莉安娜那只天工般的裸足正悬在上方,近得他几乎能感受到少女足底的温度,若即若离的无意挑逗如百爪挠心般,令赛可浑身阵阵刺痒。
好……舒服……
他已经顾不上考虑这件事是否值得难为情。
“舒服的话,喊出来也可以哦。”
玛琳环起的拇指与食指突然箍紧,猛地向下一拽,润滑后的包皮猛擦过冠状沟,将粉嫩的龟头裸露在外。
几乎是同时,赛可眼前那只高高抬起的精雕裸足,缓缓落下。
花瓣般紧促的趾缝从四面八方夹紧,绞住马眼,一瞬间的凉意后少女趾间暧昧的体温悄然而至,爆在那挺立肉棒上最敏感的一点。
“呃!”
触电一样的酥麻让赛可像只被甩上岸的鲤鱼般挺起腰,但那由手指和足尖构成的牢笼仍死死将他的下半身定在原地,累积的快感爆发般,从腰椎冲向炽热的下身。
然而,就在那热流即将涌上的瞬间,花团锦簇的足趾陡然张开,没了束缚的龟头顿时一阵痉挛,燃烧般的灼热硬生生卡在肉棒中间,无法涌出。
而他的惊讶,只来得及持续半秒。
下一瞬间,整只脚底一齐贴上,重重将棒身反踩在足下,圆润的足弓曲线紧紧贴合着棒身背面的黏滑,灵活的足趾分开,最前端的缝隙精准地卡在了冠状沟凹陷的两侧,其余的柔软,则是严丝合缝地再次盖在马眼上,像拧瓶盖般,用力一扭。
“咿——!”
猛烈的空白击溃了理智,暂缓了一秒的快感浪潮彻底决堤,被踩得严严实实的肉棒在莉莉安娜脚底胡乱颤抖着,一股股白浊从趾缝间满溢而出,彻底浸透玛琳的手套,滴落在床单上。
过电的酥麻令少年不停挣扎着,但眼中那早已颤动的墨绿和浸湿衣袖的唾液宣告忍耐没有意义,高潮的快感熔断般侵占了脑海。
“喔,量好大。”
玛琳缓缓松开手,挂满黏浊的丝绸沉甸甸的,像是圣诞树下垂果的槲寄生,散发着淫靡的腥味。
莉莉安娜抬起脚,几缕白浊顺着足尖流下,滑在神经质颤抖着的棒身上。
“性癖还是一如既往呢,赛可。”
一脸平静地接过玛琳递来的手帕,少女轻轻点头,而满脸燥热的赛可几乎已经听不进去,只是大口喘息着。
“好像有点太刺激了呢,莉莉安娜。”
玛琳正要站起身,床边一旁的被窝一阵蠕动,维罗妮卡顶着乱糟糟的红发从里面缓缓探出头。
“咦,我……刚刚发生什么——”
带着困意的疑问戛然而止,模糊的视线扫过正一脸尴尬地擦手的玛琳,掠过抬起足底的莉莉安娜,最终落在赛可那裸露的、还未完全疲软的肉棒上。
而后少女缓缓低下头,打量着自己一丝不挂的酮体。
“……”
“……”
“……”
“呀————————!”
巨大的悲鸣声响彻整个房间。
至于最后三人如何狼狈的解释,才让瑟瑟发抖的维罗妮卡缓过神来,那也已经是后话。
此时的赛可,并没有想到一段时间后的下场。
当房间的木门再被敲响时,赛可已然司空见惯般放下手中的笔记,轻松地拉开门。
莉莉安娜名下的空屋规模足够,不需要讨论时,他便在这里独自钻研新的药方,一旦偶尔有什么事,那几人也能很快找到这里。
所以看到门外几名陌生的少女时,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是……?”
“赛可·阿兰克斯,对~吧?”
为首的黑发少女抬抬眼,上下打量着赛可,而正当少年要点头确认时,他注意到几人胸前闪闪发亮的徽章。
不同于皇家学院的款式,更大,图案也更清晰。
那是…
“……教会?”
赛可皱起眉头,一股不妙的预感从胸口升起。
但没等他做出下一步动作,少女便伸脚卡住门缝,另一只手搭在门把上,坏笑着摇摇头,胸前掩盖在衬衫下的丰满随动作微微摇晃着。
“把修女拒之门外,可不礼貌呐。”
说罢她猛地用力,将赛可连人带门向后推开。
足足三个人,轻描淡写地走进屋内,即便没人穿着那身修女服,但赛可知道,她们都是教会的人。
教会……来干什么?
赛可抓住身后的椅子,飞速思考着。
不可能是身为执事的玛琳,如果她有事,肯定会亲自来找自己。
莉莉安娜和维罗妮卡与教会的人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那么——
“不用紧张,赛可先生,我们没有恶意。”
身材夸张的黑发少女揉揉手腕,轻鞠一躬,那几乎与足尖垂直的乳房轮廓又随之颤了颤。
她抬起眼,正看到赛可慌忙移开视线,但那墨绿下晕染的冷静和坚决她绝不会看错。
戏剧性地,通过那气球般膨胀的乳球轮廓,赛可此刻也认出了眼前的人——实在是过于有辨识度。
“梅里埃教会现任副执事,丽莎·劳伦斯,奉伊诺主教之命,邀您到大教堂商议。”
毕恭毕敬的语气无比浮夸,完全没有掩饰的打算。
但教会为什么要找自己?
赛可一时间也没有得出结论,但他明白,事情不会简单。
“明白了,我随后会——”
“是现在,赛可先生。”
丽莎不动声色地竖起一根手指,微笑着摇摇头。
“我们会和您一起。”
事情不对劲。
“晚些时候教堂有照常礼拜,恐怕没有时间。”
“请您,立刻随我们过去。”
“恕我拒绝,我还有东西没做完,那之后我会去找他。”
明眼人都看得出其中的蹊跷,赛可自然不例外。
而当这句话说出口后,屋内便是死一样的寂静。
过了一会,丽莎长叹一口气,拽拽自己褶皱的丝织手套。
“真是的……莱拉。”
她身后那位齐耳蓝色短发的少女缓步走上前,俏丽的面容中带着一丝冰冷,底部镂空的黑色衬衣完美透出腰间曲线的弧度,带着不同花季少女冷峻和精悍,群青色的眼瞳锐利如鹰隼。
若非胸前戴着教会的徽章,否则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修女。
“奉命行事,赛可先生。”
“你要干什——”
嘭!
莱拉裹在长筒靴中的腿猛然踢出,毫不拖泥带水地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重重地撞在少年没有防备的下体。
狂澜般的剧痛刹那间传遍全身,被踢中的赛可触电般颤抖着弓起腰,但那股弥漫的阵痛令他几乎喊不出声,冷汗从背后“唰”的冒出,双腿打着战,无法克制地滑倒在地。
而没有任何缓冲时间,莱拉将脚从赛可胯下抽回,第二次踢击如约而至,长鞭般抽在少年的左脸。
已然踉跄的赛可遭到这一下彻底松开抓住椅背的手,撞翻地上垒起的笔记。
脸颊传来火辣辣的钝痛,眼前一阵晕眩,他眼见着莱拉不紧不慢地朝自己走来,慌忙想要再站起身。
“嘘~莱拉酱,你对他太粗暴啦。”
似乎是另一位少女拦住了她,缓步走上前,巧克力色的长发梳成两股垂在耳后,看上去比其他人柔和几分。
“很痛吧,我知道哦,莱拉酱她向来没轻没重的。”
“艾米……”莱拉有些不悦地叉起腰。
“本来就是嘛,你看,他都疼成什么样啦——对吧?”
艾米说着蹲下身,怜悯地抚摸着赛可的侧脸,明明是很平常的动作,但赛可却感到一阵恶寒。
少女咖啡色的瞳孔微眯,嘴角如月牙般翘起。
“对不起喔,就像丽莎说的,我们没有恶意。”
艾米拽住少年的手,将他从满地书本中拉起,然而没等赛可站稳,少女的双手便轻搭在了自己肩头。
“但是~”
膝盖猛地抬起,撞锤般顶入小腹,空气被挤出的窒息感先疼痛一步侵占了意识,艾米丽死死抓住赛可那一头浓密的乱发,迫使他在阵痛中喘息着抬起头。
表情依旧人畜无害,可手指揪住的力道却丝毫没放松。
“还请您体谅下我们呐。”
“好了,艾米。”
沉默许久的丽莎拍拍手,示意二人到此为止。然后,她转身看向满脸狼狈的赛可,手指挑逗着勾起少年的下颌。
“我们走吧,赛可先生。”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决不会相信大教堂底下有这样一座地牢。
从被领进大厅到被勒令锁进牢房,似乎是转眼间的事。
只因自己拒绝了那位主教的提议。
“把那个药方,交给我们。”
如果只是需要医治,赛可和莉莉安娜很乐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面对老人的提议,他本能地有些反感。
尤其,最令他深恶痛绝的。
“不允许公开,只能让修会内部使用。”
没有片刻犹豫,他立即表示拒绝。
无论自己的药方是否有效,都决不能只被教会的权贵掌握,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治病,救人,而不是服务于教会的忠犬。
老人肉眼可见地气急败坏,但无可奈何。
赛可知道他说的是前阵子用来医治维罗妮卡的那剂药方,但最终版的配比,自己并没有做任何书面的记录而是记在了脑子里,就算把研究室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一点信息。
随后得知,是主教手下的修女们偶然间听说维罗妮卡情况好转是自己的药促进的结果(笔者注:不是玛琳告的啊她是好女人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啊)。
想要复现那剂药,除了亲口问出,别无他法。
于是自己被扔进了铁牢,囚禁起来。
“嗯嗯,你是不是想不明白?”
晚些时候,艾米下到了地牢,整洁的制服与昏暗潮湿的环境格格不入,赛可抬起头,手腕处的铁链被牢牢拴在墙上,动弹不得。
艾米弯下腰,那双咖啡色的瞳孔与少年齐平,怜爱地抚摸过他的脸颊,嘴角扬起一丝兴奋的笑意。
背后,莱拉抱起双臂,一副无所事事的神情打量着牢房四周。
“你指什么。”赛可微微皱眉。
其实他清楚艾米的意思。
主教只字未提要那剂药方的目的,尤其,那是他为了医治维罗妮卡而特地研制的药物,对别人而言未必起效。
那他要这个药方做什么呢?
“唉……就这样答应不也挺好的吗?”
少女发梢的茉莉花香萦绕在鼻尖,二人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赛可一言不发地扭过头,没有回答。
“嗯,不服气的样子,真可爱。”
艾米发出一阵悦耳的轻笑,伸手捧起他的脸,半强硬地扭转回来,让少年不得不与自己对视。
“当然啦,当然啦,不会让你白吃亏的。”
捕获到猎物般,那伸出的双臂猛然收紧,牢牢将赛可搂在怀中,没等他做出反应,那娇嫩炽热的双唇便吻了上来。
气息被封住,唇瓣交融的触感绵柔,像棉花糖一样。惊慌中想要挣脱,但艾米死死抱住自己的后脑勺,持续着亲吻的动作。
“嗯啾~”
唾液的暖热流下,舌尖毫不留情的挤入口腔,纠缠在一起,如蛇般灵活扫过唇边,而后向里压去。
几乎是侵犯般暴力的拥吻,不带丝毫留情。
那双近在咫尺的咖啡色眼瞳波澜不惊,只是居高临下静静地盯着自己,而那未曾体验过的,独属于少女唇下的绝妙触感早已将胸口的慌乱彻底点燃。
“唔……哈……”
半晌,艾米缓缓抬起头,意犹未尽地舔舐着嘴角,瘫坐在地上的赛可面色憋得潮红,一面咳嗽一面喘息着仰过头。
猝不及防,初次亲吻的体验令人头脑发昏,少女舌尖扫过的地方还残存着些许温润,难以拒绝的舒适。
“嘛,赛可这是第一次接吻吧?很美味哦。”
“虽说你和玛琳大人还有那两个贵族大小姐很熟,但她们也没有对你做到过这种程度吧?”
艾米指尖掠过唇角的晶莹,意犹未尽般眨眨眼。
“很舒服,对不对?”
无可否认,赛可平复着呼吸,狠狠瞪向少女。
“好啦,别这样。”
她说着解开制服的纽扣,只留内衣的魅惑女体在赛可眼前晃动着,还带着隐隐炽热的体温。
匀称优美的曲线沿肩膀向下,一直到纤细的腰部,屈起的双腿包裹在长靴中。
本应圣洁的外表下,却是如此淫荡的样貌。
明知不是时候,但无法抑制的本能还是占据了思绪。
“哈,你看~”
伸手轻弹已然立起的棒身,艾米整个人向下俯去,胸前的温软紧贴在少年胸口将他轻轻压倒在地,右手灵巧地伸进宽松的裤腰,五指水蛇般盘绕,精准地扣在敏感点上。
赛可牙冠紧咬,些许湿润在裸露的龟头弥漫开来。
“呐,呐,舒服吗?”
“唔唔!”
艾米的脸上也渐渐被血色浸染,呼吸急促起来,低下头,舌尖轻轻滑过少年露出的乳首,奇异的瘙痒令他不自在地扭动起来,但在铁链束缚下依旧无法挣脱。
“诶嘿~”
艾米的玩味视线从下方打量着,胯间,手指灵活地拨弄着,一点点浸出的先走液涂满手指,滑溜溜的触感四散开来,仿佛融化在温软的海洋中。
玛琳曾做过类似的事,但那感觉与现在完全不同。
“你很好奇,为什么主教大人会想要那个药方吧?”
少女笑嘻嘻地把玩手中的棒身,一边凑近。
赛可不置可否,他确实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虽然是绝对机密,但好奇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那双浅棕色的眼瞳狡黠地闪烁着。
“为什么……唔!”
温暖湿润的舌尖舔舐着脖颈,传来痒痒的触感,艾米屈起的大腿缓缓顶入胯间,大腿处光滑的皮革挤蹭着系带外侧,将手指间带来的快感更上一层楼。
“嗯?为什么?很简单哦。”
她空出的右手隔着布料,轻轻揉捏起自己软弹的胸部,面色染上丝丝绯红,感受着隐约传来的跳动愉悦。
“丽莎姐前阵子去了王都,刚从那里回来。”
“这几天正黏着主教大人不放呢。”
艾米说着气呼呼地鼓起脸颊,似乎对这位前辈颇有不满。
“拜她所赐,明明之前主教大人还经常叫我的,现在连碰都顾不上碰一下,好气~”
仿佛闹脾气的小孩子般,艾米腿上的力道猛然加重,将倾斜的棒身向下压在掌心,黏滑的先走液涂满柔软的指尖,拨弄琴弦般,粗暴却又缓慢地挑逗着。
“哼,搞得我好像和玛琳姐姐一样。”
“玛琳她怎么——”
“你不知道哦。”
艾米嘟哝着舔舔嘴唇,慢悠悠地直起身。
“说起来很奇怪,明明大家都是主教大人一手养大的,理所当然都被宠幸过啦……但唯独玛琳姐姐,那老东西一次都没碰过。”
“大概是碍于那位贵族小姐的面子,哼,不过无所谓。”
她居高临下地看向赛可,眼中闪烁着情欲的讯号。
“我会告诉你理由,就当是对主教大人不搭理我的小报复。”
“谁让他天天盯着丽莎姐不放的,唔……可恶。”
手上的动作愈发激烈,少女的抱怨夹杂着娇喘声。
下体源源不断的快感依旧,赛可半躺在地,努力集中着精神。
“我是前几天偷听到他和丽莎姐的对话。”
“那位大小姐,维罗妮卡·希纳,她家族的遗传病由来已久,一直没有得到治愈,但其实,那些疤痕并不是什么复杂的病症。”
“是单纯的,提前的‘衰老’。”
……!
预料外的事实让赛可一时间忘记了下身的快感,瞪大双眼。
“……什么?”
“字面意思啦,从外部难以察觉的,机能先天性老化,包括行动不便和疼痛啦,都是身体不足以支撑活动的表现。”
“只不过,好像没多少人清楚这件事。”
艾米右手慢吞吞地勾住内衣的搭扣,将那贴身的布料解下,少女的酮体在赛可面前一览无余,挺立的乳首页昭示着她欲望渐起。
“所以明白了吧,你的药既然能够缓解维罗妮卡的症状……”
那就意味着,是在一定程度上,延缓,甚至阻止衰老。
不言而喻,冲击性的事实。
若她所言非虚,那自己究竟做出了什么东西……
“主教大人年纪大了,自然会想要据为己有。”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不肯和你明说,因为如果知道是这样,你肯定不会答应的吧。”
“……那你还要告诉我?”
赛可皱起眉头,强迫视线从那魅惑裸露的女体上移开。
“我说过啦,这算是对他的报复。”
“不过嘛——”
掌心箍紧,涨起的肉棒吃痛,缓缓涌上的快感被掐断在顶端,即刻决堤的极限折磨着赛可的思绪,艾米则是笑吟吟地扭动手指,玩味地欣赏着少年扭曲的脸庞。
“人家也很好奇呢,你的那个药方~”
“你……!”
“诶诶,别慌嘛,我又没说是替主教大人问的。”
艾米舔舔嘴唇,仿佛面前的赛可是一道美味的餐点般。
“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就算那个药方有用,也撑不了太久,而且万一他到时候纵欲过度死翘翘了,我不就没人要了嘛。”
“所~以,我是为了自己哦。”
掩盖在情欲下的是眼神中闪烁出的贪婪。
“延缓衰老,增长变慢的话,就能尽早玩到更多男人了吧~”
“呐呐,怎么样,我会帮你跟主教大人和丽莎姐求情的。”
艾米松开手,任由红涨火热的肉棒在空气中挺立颤抖。
“当然啦,作为报酬……”
沾染着透明液珠的食指撑开嘴角,少女湿热滑腻的口腔在舌尖摆动下一览无余,顺着牢房顶部的灯光,赛可能清楚看见内壁拉起的唾液和层层褶皱。
“我会让你,体验到升天的感觉喔。”
“嘛,别误会,这可不是在传教。”
任谁也无法想象,那圣洁的衣装下,是堪比欲女般淫乱的肉体。
然而,就在少女几乎要无视他的意见,强行压上来时——
“别发情了,艾米。”
牢门被拽开,铁栅旁,莱拉斜靠在墙边,自上而下打量着二人。
“诶,怎么啦,我正在兴头上呢。”
艾米不情愿地回过头,只见莱拉用大拇指比向楼上,心不在焉让出牢门的通路。
“玛琳姐找你,告解大厅。”
“?”
少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疑惑,站起身来。
而目送着艾米满脸茫然地跑出铁门,莱拉转过身,走进牢内,顺手插上那根生锈的铁闩。
“抱歉,这家伙向来比较随性,经常困扰别人。”
呼吸平静些许的赛可支起身,似乎一样没反应过来。
“你刚刚说玛琳?那她应该知道我在——”
但莱拉上前一步,打断了他的呼喊。
“提问,艾米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与艾米的挑逗狡黠完全不同,莱拉的神情漠然而严肃,赛可只在莉莉安娜和玛琳身上见过那样的感觉。
“刚刚?”
“我的耐心有限,赛可先生。”
没有得到回答,莱拉再次上前一步,抬起左脚。
“等——”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的赛可伸手阻止,却没能挡住少女包裹在长靴中毫不留情的践踏,冰凉的皮革纹路重重碾在裸露的棒身,将昂起的下体反踩在鞋底地板之间。
下身传来钻心的剧痛,赛可死死抓住那光滑的白亮靴身,却将莱拉的身形无法动摇分毫,脆弱的下体被随意的碾踩着。
两指隔着手套蛮横地挤入口腔,钳住少年上方有些松动的牙齿。
“你有五秒钟时间回答我的问题。”
“我来之前,艾米都和你,说了什么?”
“唔!”
赛可拼命地摇着头,可侵占口中的手指没有让他解释的余地。
“没……什么,就只是关于药——”
“我说过了,我的耐心有限。”
足跟抬起,倾注了少女体重的鞋尖猛地向侧方扭转,骤增的压迫瞬间滑过冠状沟上方,没完全平息的快感讯号再一次伴随着疼痛疯狂涌上,瞬间冲垮了赛可脆弱的忍耐。
针刺的麻痹随着精液涌出的快感炸开,忍耐许久的释放击溃了少年的忍耐,而就在一股股白浊打在莱拉鞋底时,那钳住自己牙齿的双指也猛然用力向上一拽。
即便下身的快感转移了大部分注意,但直冲头顶的刺痛仍旧让他疼得惨叫起来,鲜血的咸涩顿时溢满口腔,被拔下的空缺中传来阵阵涨痛。
“第二次提问,她和你,说了什么。”
踱步到赛可身后,随手将拔下的牙齿扔在一旁,莱拉抬起脚,不以为然地扫了眼鞋底附着的肮脏粘稠,抬手轻轻将靴子褪下。
蹲下身,制服中的双臂自然地搂过少年肩头,第二次宣告在赛可发颤的耳边响起。
“我……”
鲜血顺着舌尖淌下,牙齿被拔掉的剧痛随着下身快感散去渐渐加重,赛可扭曲着脸,上气不接下气地吞吐着词汇。
然而,莱拉并没有给他更多时间。
纤细的臂弯蟒蛇般猛地收紧,从背后牢牢卡住他的咽喉,窒息的眩晕霎时间涌上脑海,猝不及防的赛可挣扎着拽住莱拉的手臂,像被抛上岸的泥鳅。
而无动于衷的少女并没有松劲,双腿交叉跨过他的腰间,刚从靴中褪出,还带着体温和闷热汗液的脚掌从两侧夹住还未疲软的肉棒,迫使它重新立起。
脚趾夹住垂下的包皮,用力向下一搓。
射精后的肉棒本就敏感,紧随其后的刺激更是令赛可苦不堪言,但喉间一点点收紧的双臂和眼前逐渐模糊的天花板,又让他对莱拉在自己胯间肆意妄为的双足无可奈何。
接连不断的酥麻和阵痛中,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有五秒钟时间回答。”
光滑的双足如刑具般,缓缓撸动起来。
“我再重复最后一次,她和你,说了什么?”
赛可已然没有去数是第多少次。
从那天自己被莱拉绞住脖子,在少女光滑的裸足间颤抖着高潮时,他就已经丧失了被释放的希望。
射精的爆炸快感与缺氧令本就虚弱的他昏了过去,没得到回答的莱拉只得作罢,而艾米在那之后也决口不谈玛琳找自己的原因。
但无法制止的是,每天,教会的那些少女们都会拉开沉重的铁栅,或踩踏,或殴打,最后强迫他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射出象征屈辱的精液,才满意离去。
然而即使如此,半死不活的赛可仍旧不同意那个提案。
“唉,真是可惜,搞不明白你这种人。”
看着眼前衣衫破烂,满头乱发和灰尘的赛可,丽莎无奈地摇摇头,颇有些惋惜地凑近,自下而上打量着少年的脸庞。
两个月的监禁让他本就不壮实的身体更加消瘦,面色憔悴,但那双墨绿色的眼瞳却没有沉寂的迹象,依旧直视着自己。
她见过无数违抗教会的人,但从没见过这种眼神。
即便是凶神恶煞的壮汉,在自己引以为傲的爆乳和技巧前,也只会像个婴儿一样哭喊着,一边挣扎着求饶,一边在屈辱中迎来绝顶。
但赛可不一样,虽然面对自己时,他的忍耐一样如同儿戏般无用,但情欲和快感的折磨背后,那两潭墨绿从没有真正失焦。
可惜,到最后,自己也没能彻底征服他。
拜休息日所赐,教会广场前聚集了一大批民众,其中也有不少学生,并不常见的教会行刑对他们来说足够吸引注意。
人们窃窃私语,叽喳声此起彼伏,数百只眼睛落在行刑台上。
“你可是马上就要死了喔。”
丽莎看着赛可被几名修士押住,向行刑台走去。
没有回答,少年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啧。”
第二执事不约地撇撇嘴,退到台下。
少年踏上台的瞬间,人群迸发出一阵怒喝,铺天盖地的叫嚷伴随着几只烂水果砸上台,响彻赛可耳畔。
放眼望去,全是陌生的面孔。
这并不奇怪,自己只帮助莉莉安娜研究,对教会区居住的人们并没有太多了解,偶尔帮助救治病患,也只是沧海一粟。
他抬起头,越过喧嚣的人群,看向远处的平民街。
教会区的领地还不足以让他们随意踏入,行刑并没有全城公开,他只能想象着熟识街坊们此时在做些什么。
教会向平民街宣称自己一直在做研究,而与此牵连的莉莉安娜迫于主教介入,也一时间杳无音信,所以此时,相比大伙也刚从睡梦中醒来,准备开始新的一天吧。
怀森哥哥也许准备去帮邻家的奶奶打水,诺斯大叔要从不远处的屠宰场进一批新鲜的牲畜……
再平常不过。
他并不觉得惋惜,只是心口莫名有些沉重。
那天之后,修女的伪装身份终究有限,他也没再见过维罗妮卡。
而玛琳……
赛可微微转过头,看向台下一旁的粉发少女。
第一执事站在行刑台左侧,与丽莎和莱拉几人并排,一言不发地盯着地面,那薄薄一层的白色绷带仍然缠绕在她的眼角。
自己知道,她也无能为力。
而到最后,还是没有莉莉安娜的讯息,仿佛就此蒸发了一般。
赛可无法责怪她,毕竟就算是贵族,教会的决定也不容小觑,更何况自己是个要被行刑的人,身为弗雷嘉一族的小姐、学院首席的优等生,她还是与自己少点联系为妙。
是的,没错,她的选择是对的。
不要再和自己扯上任何关系。
是的。
没错……
赛可明白,但心口还是止不住传来阵阵绞痛。
身后,沉闷的脚步声响起,主教伊诺缓缓走上台前。
老人在众人的喧闹中踱步,站到赛可身旁。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奄奄一息的青年,一直以来的折磨已经把他摧残到几乎不成人形,衣服上满是暗色血污和灰尘。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在你的脖子被砍断之前——”
“还要我说多少遍,老不死的,我不会答应。”
少年的声音细若游丝,但又十分坚定。
甚至,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伊诺见状脸部的血管凸了起来,牙关咬的咔咔响。
“行刑!”
行刑官手中亮银色的斧子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台下的群众有的闭起双眼,双手合十无声地祈祷着,但更多的,还是如同洪水般铺天盖地的叫好声。
“魔鬼!去死吧!”
“怪物!”
“你不应该活在这世上!”
少年缓缓抬起头,看向台下涌动的人潮。
他们绝大多数与自己并无恩怨,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姓名,以及那莫须有的强行定罪,只是作为无知而愚昧的市民,因教会决策而在凑热闹而已,但自己心中还是掠过一丝悲凉。
就连陌生人都不愿意站在自己这一边。
伊诺高举的手就要挥下,赛可再次闭上了眼。
他可以想象到,几秒钟后脖颈处斧刃刺骨的冰凉——
“给我停下!”
是那再熟悉不过的,少女的喊声。
厉声压过了人们汹涌的喧闹,刹那间,整个广场鸦雀无声,人们的视线齐齐转向喊声传来的方向,伊诺高举的手和行刑官的斧刃一同停在了半空中。
“啊?”
看清状况后,他脸上的皱纹在惊讶中拧到了一起。
少女飘逸的金色长发的如同舞动的烈焰,随着她的脚步上下飞舞,敞开的棕色连衣裙被风带到向后鼓起,像是斗篷一般,闪电般奔跑着穿过一排排惊讶的市民,她的身影直奔行刑台而去。
赛可恍惚间睁开墨绿色的眼眸透出一丝惊愕。
“莉——”
“什么?!”伊诺还没完全对这意外状况作出反应,一路狂奔的少女已经一步跳上了行刑台,稳稳站在了青年身前,如同面对受难教徒的救世主一般。
台前的众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修女们在慌乱中发出一阵惊呼。
“莉莉安娜!你来干什么——”
死刑犯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在铁链束缚下挣扎着。
“小姐!请您让开!”一旁的行刑官不免有些慌乱,双手仍高举着斧子的刃柄,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莉莉安娜没有理会,一把解下头上的淡粉色头巾,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蹲下身,将它轻轻地裹在了少年头上,随后全然不顾赛可身上肮脏的血污和泥土,紧紧地,将他的头抱在胸口。
久违的,熟悉的安心感。
然而没等赛可再做出什么反应,莉莉安娜的声音第二次响彻广场。
“他是我的人!”少女声嘶力竭的喊叫直穿苍穹。
霎那间,死寂。
而仅仅一秒钟过后,便是更大的喧闹。
只不过这一次,取代咒骂的,是清一色的欢呼和口哨声。
伊诺的表情顿时像吃到了生柠檬,皱纹扭曲在一起,嘴角颤抖着。
“你这……!”
他迎面对上少女眼瞳中如炬的金芒,如烈日般耀眼。
赛可清晰地感到额前少女那剧烈的心跳和急促喘息,冲击性的事实几乎将思维麻痹了一瞬,但,他也瞬间明白了莉莉安娜的用意。
依照梅里埃自古以来的传统,除非是国王亲自定罪,否则死犯在临刑时,如若有人提出愿意与其缔结婚约,便可免除其罪行。
对于包括自己在内的大多数人,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传说。
但——
“放了他!”
“给他们自由!”
“为爱情!”
汹涌的人潮一浪接一浪,这戏剧性的展开瞬间点燃了人们凑热闹的心思,不知所谓的观众们越发热情起劲,任凭台下的修士怎样维持秩序,他们也对伊诺的命令视而不见。
台上,行刑官不知所措地举着斧柄,犹豫不决。
“这是搞什么?快点让她下去!”
而台下,察觉到事态出乎意料的丽莎这才慌了神,连忙指挥着修女们,上台想要平息这场意外闹剧。
然而。
“别折腾,吵死了。”
身旁不耐烦的女声令几人顿时哑火,不可置信地看向说话的人。
“玛琳姐?你——”
“我说,你们几个,别折腾。”
第一执事一字一顿地重复着,抬起被刘海遮住的脸庞,那未被绷带缠绕的残余右眼死死盯住几人,一众修女顿时不寒而栗——纵使在平时,她们也很少能忤逆玛琳的意思。
“玛琳姐!你难道要让那家伙就这么被赦免?”
莱拉的语气罕见地激动起来,一向面无表情的她脸上微微泛起血色,握紧双拳。
“您甚至以左眼和主教大人进行保证——”
“嗯,没错。”
玛琳点点头,丝毫没有退开的迹象。
“我和他保证的是,不会因为私交帮赛可从牢中脱罪。”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不是吗?”
“可是——!”
“而且,比起一只无足轻重的眼睛——”
玛琳转过头,看向行刑台中央,众人目光聚焦中相拥的二人。
“——无论对谁,都是他更加重要。”
“不过,你们也不用着急……”
随着她的话音,一片混乱中,丽莎的目光捕捉到那熟悉的娇小身影,从台前一侧灵巧地翻了上前。
“艾米?她什么时候……”
“事实上。”玛琳说着,扯开胸前白衣的领结,脖颈处,那本象征着第一执事身份的白金十字架已然不见,顺着她的视线,众人惊讶地发觉那缕银光正在台上的艾米胸口闪闪发亮
“就在早些时候,我和她正式完成了职务交接。”
“我,玛琳·辛克莱,从今日起正式退出梅里埃教会,新第一执事交由修女艾米担任。”
一片惊愕中,少女抬手指向台上的人影。
“现在,她,有权代表你们所有人做出决定。”
伊诺那颤抖扭曲的苍老面庞映入眼帘,艾米缓缓走近,胸前,那本属于玛琳的金十字挂坠晃荡着,反射着耀眼的阳光。
顾不上纠结玛琳的琐事,正顾头不顾尾的老人仿佛看到救星般长出一口气,一把拽过少女的衣袖。
“来的正好,别管那么多了,赶紧把那家伙赶下去!”
没有回应,任由人群一片喧闹。
“喂,艾米——”
“呐,主教大人……”
直到伊诺有些不耐烦地再次上前,少女才回过头。
教会制服的白兜帽下,那娇嫩的脸庞如滴血般潮红,咖啡色眼神迷离着,喘息声中,那纤细的双手反过来,将自己苍老的胳膊紧紧抱住,压入怀中。
老人心头顿时一惊。
“你这丫头——!”
“呐呐,主教大人,人家等这一天,可太久了喔。”
“你还记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理我啦?”
几乎将自己按倒,艾米语调中是按耐不住的兴奋,圣洁的服饰下,少女的声音却无比淫荡,满是无法抑制的情欲。
娇小但火热纤躯不由分说靠向怀中,强硬地将踉跄的自己压倒在地。
见到这出乎意料的一幕,人群的呼啸与口哨声更甚,鲜有几人的辱骂与质疑也被瞬间淹没。
“呐,主教大人,您真的很过分。”
艾米解开衣前的绳扣,背对着人群,青春少女的裸露酮体展现在伊诺面前,但此时的老人已经全然没有往日的从容和欲望,取而代之的是恼怒与震惊。
“艾米!你以为你在干什——”
“明明我那样渴望着,您却一直对我不管不顾……‘应照他人意愿,奉献出吾等应当付出的一切’,教义里是这样写的喔?”
骑在自己胯间,少女下身那隐隐火热的触感传来,纵使情况混乱,但心底那未曾熄灭的欲望还是占据了心房一角。
而那些许微弱的反应,自然逃不过艾米的眼睛。
“真对不起,我是个坏孩子,主教大人~”
几乎是强硬地,包裹在丝织手套中的五指悄然向下,紧紧箍住老人疲软但微微隆起的胯间,伊诺的面色顿时愈加痛苦。
但似乎,对于骑在身上艾米而言,只有反效果。
“啊,您似乎很不好受呢。”
“明明只要早和我说就可以了呀,不过……”
舌尖舐过嘴唇,眼中的爱欲近似要汹涌而出。
“现在也来得及,主教大人~”
“——艾米!”老人的怒吼带着无法遏止的颤抖。
……然而,无济于事。
“让我来,为您告解吧~”
“直到把一切欠下的,通通……还清为止哦?”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身周的喧嚣嘈杂逐渐模糊,唯有莉莉安娜的声音无比清晰,轻轻捧起赛可那因折磨而憔悴的脸。
一如既往,纵使背后是喧闹的群众,因奔跑而略显缭乱的衣衫,莉莉安娜依旧往常般优雅而从容。
“因为与教会直接相关,家族本身也不好介入。”
赛可明白。
弗雷嘉,充其量也只算边区的贵族之一,面对梅里埃教会的一隅,权衡之下自然没有与之介入的资本与必要。
“就算强行把你带走,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能救下你的,就只有这一种方法了。”
“莉莉安娜……”
赛可一时语塞。
他曾渴望,但从未真正期待过自己能在教会的铁律下得救,更没有想到,是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
一名贵族小姐,以婚约为誓在教会刑场上救下一名平民少年,这实在太过魔幻。
尤其,被拯救的人,还是自己。
“但你怎么——”
不用多想,他也明白莉莉安娜背后的家族不可能同意这一决定,即使自己是她最得力的助手和同僚,但身份的差距依旧是二人相处间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想要名正言顺地承认缔结婚约,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莉莉安娜一如既往地,看透了自己的疑惑。
“是的,家族并没有同意我的决定。”
是啊,这本就不可能,从一开始——
“所以,从今天起。”
她温柔地撩开赛可额前的乱发,凝视着那墨绿色的双瞳。
如往昔,如初见。
“我不再是弗雷嘉。”
“我仅以你熟悉的,‘莉莉安娜’的身份站在你面前。”
没有激动,仿佛只是和自己复述药方配比般平常。
赛可哑口无言,所有话语无力地湮灭在喉间。
他从未设想过,眼前的少女甘愿为自己放弃家族与名分。
“我……”
人群中迸发出一阵惊呼,回过头,行刑官那高大的身躯投下阴影,将二人牢牢笼罩在内,高举斧子的双臂青筋暴起,阳光垂着照下,看不清男人此时脸上的神情。
再背后,艾米夹杂着情欲的呻吟伴随着淫靡水声隐约传来,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伊诺的表情,但在少女榨取下挣扎的双腿和蜷曲的手指,似乎说明主人看上去并不好受。
莉莉安娜没有动,依旧轻抚着赛可的脸颊,替他拭去眉角残留的脏污,斜角的阳光顺着金发倾下,自台下看,那模样仿佛像是救赎与慈悲的天使化身。
“你无需感到负担,赛可。”
“这是你应得的,也是我们为你选择的——”
说话间,二人头顶那高悬许久的斧刃,也终于挥下。
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叫,前排的人们连忙后退。
然而台上,并没有预想中的鲜血纷飞。
“——未来。”
斧刃以毫厘之差擦过赛可的脊背,将背后缚住双手的粗壮绳结利落斩断,重获自由的少年猛然一怔。
台下,人们也因这意外的举动霎时静声。
直到捡起斧子退下台,行刑官的表情依旧看不真切。
而面前,面不改色的金发少女脸上挂起熟悉的柔和微笑,千万道余晖从身后,随双臂一同向自己敞开。
本能般,他踉跄着站起身,也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双臂。
二人紧紧相拥的瞬间,人潮爆发出第三次最热烈的欢呼,手绢、头巾四处纷飞,喊叫夹杂着口哨,将台后方那欢爱淫乱的声响彻底掩盖。
越过莉莉安娜的肩膀,赛可的目光与台下的玛琳相对,其余的修女在一片混乱中不知所措,而她,则是回头看向了台上。
玛琳眨眨仅剩完好的右眼,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台上,百感交集的赛可也回以一个最真切,最热烈的微笑。
道谢在此刻,不过是最苍白无力的言辞。
即将被教会行刑的少年被赶来的少女以身相许,连行刑官也为之动容,放其一条生路,这则消息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
而至于主教和修女们的事宜,则又成为另一个谈资。
有人说他被修女们关了起来,有人说他被带去了王都,众口不一。
而当人群簇拥着离去,夹杂在混乱中完成收场,已经是傍晚。
一意孤行的举动注定得不到家族支持,自然,二人得不到往常人们口中的欢迎与祝福,没有洁白的纱裙与鲜花。
不过,相比于被处刑,这已经是不可奢求的结局。
而作为纪念,莉莉安娜找到一位好友,以留下画像作为替代。
这对赛可来说,已然是莫大的劫后余生。
只是……
“玛琳。”
他说着,看向身旁的少女。玛琳·辛克莱已然扔掉了那身执事制服,换上那熟悉的,作为研究助理时的浅灰色衬衫。
听到赛可的声音,她转过头,沉落的夕阳在半边脸颊留下阴影。
“嗯?”
依旧是那熟悉的,平静中夹杂些许挑逗的语调。
“……你那是什么表情。”
她说着抬手,指尖轻轻戳在少年嘴角,用力向上抬了抬,赛可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那有些沉重落寞的表情。
莉莉安娜的以身相许和死里逃生诚然足够令他喜悦,但,他不可能会忽视掉,捡回一条命背后的人。
左眼,职位,她放弃了一切所能放弃的东西。
玛琳顺着他的视线摸摸眼角的绷带,轻笑一声。
“莉莉安娜,你也是——”
然而没等她说完,金发少女猛地扑上前,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喂。”
“……”
没有任何言语,但莉莉安娜微微耸动的肩膀还是说明了一切。
“真是的,轻点啦,我要喘不过气了。”
玛琳无奈地撇撇嘴,将手搭在朋友肩上,她能感觉到脖颈处滑过少女灼热的泪珠。
“真的是……好歹开心一点嘛……”
“哭也太浪费你那张脸了。”
嘴上说着,她伸手环过莉莉安娜的后背,将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
“今天,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穿这身衣服了。”
这句话是看着赛可说的,少年点点头,眼神并没有很意外。
经此一事,修会折腾出的乱子不算小,而前任第一执事的玛琳身上自然少不了后续的乱子,无法保证伊诺和之后的主教不会找麻烦,为了不牵连到赛可和莉莉安娜,她只好这样。
“不过,也不是完全走投无路……还记得那个图书馆吗?”
“前阵子维罗妮卡的家族把它收购了,虽然还是没那么人,但她自己忙得很,我可以去那里修整看管。”
玛琳说着放开莉莉安娜,对方的眼角依旧残留着泪痕,她抬手抚过挚友眼角上粗糙的绷带,眼中满是心疼。
时间太久,饶是他们,也无法彻底治愈。
“少一只眼睛不会太影响我什么的。”
玛琳笑笑,赛可上前,轻轻扶住莉莉安娜颤抖的后背。
远处的夕阳彻底沉入地面,天幕挂上静谧的深蓝。
“好啦,我该走了——剩下的时间留给你们小两口。”
少女摆摆手,意味深长地朝二人挤挤眼,莉莉安娜的脸颊腾起一丝绯红,赛可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玛琳,你……”
但终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她面前,怎样的道谢都显得苍白。
时间,足以彻底颠覆人之间的联系。
彼时的自己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哭喊着,乞求她开恩,他甚至还记得当时头顶被靴底践踏的触感。
而现在——
“好啦。”玛琳伸出的食指轻点在赛可唇间,摇摇头。
“早就和你说过,我愿意为了莉莉安娜,为了你做任何事。”
“你们互相扶持,而她拯救了我,这是我能做到的,力所能及的偿还了。”
她说着收回手,在莉莉安娜额前落下轻轻一吻。
直起身,高傲的背影扬长而去,粉色长发披散在身后,一如既往。
莉莉安娜轻轻靠在赛可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
无言。
玛琳·辛克莱,是他们过去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人,对她的熟悉,早已形成一种心照不宣的情感,面对她的离开,二人仿佛心中被剜去一块般,空落落的。
赛可刚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听到已然走远的玛琳再度开口。
“喂!”
他和莉莉安娜连忙转身,玛琳的面庞已经模糊在夜幕中,依稀看到那朦胧的身影一抬手,有什么东西划过空中。
莉莉安娜伸手接住,手中是坚硬的触感。
是一枚熟悉的,有些锈蚀的皇家学院徽章。
“后会有期,赛可,莉莉安娜。”
赛可没有回答,只是与莉莉安娜一同紧紧握住手中徽章的冰凉。
他们一点点看着那身影在模糊中,缓缓消失在视野远方。
少年抬起头,初悬的弯月投下银灰色的朦胧,满天星辉萦绕在四周,心照不宣地闪烁着。
璀璨。
许多年后,当自己再一次见到玛琳时,那火光摇曳下,头顶的星空,似乎也与这天如出一辙。
是梦吗?
不,他清楚,眼前的一切无比真实。
曾向往的,所有美好与希冀,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在……紧张吗?”
莉莉安娜轻轻撩起赛可垂下的发丝,将手覆在他的脸颊上,少年没有回答,被抚过的地方如血般通红。
少女已经褪去了外面的衣衫,只留下贴身的衣物,纤细白皙的身躯一览无余,抬起手臂的动作优雅,连带起锁骨与肩胛的曲线更隐隐透露出一丝涩情。
即便与莉莉安娜共事了这么久,印象中,这确实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她褪去衣服私下的模样,有种触碰禁忌般的错觉。
“没关系的,慢慢来。”
不知道是不是羞涩的缘故,莉莉安娜的脸颊也染上一缕绯红。
从劫后余生的茫然中缓过神,便迎上了她的吻。
轻柔,温暖,仿佛稍纵即逝的第一缕日光。
与艾米一众那强硬索取的力度不同,并没有玩弄的粗暴,模糊间,赛可能清楚地看到莉莉安娜近在咫尺的睫毛,轻呼出的气息裹挟着暖流,将少女唇瓣的柔软清晰印在他的脑海中。
舌尖探入,意料之外的触感纠缠在一起,心脏猛烈撞击着胸腔,慌张的乱响与唾液交融的淫靡水声四面八方回荡在颅内。
直至他用以支撑的手肘向后滑倒,整个身子向后仰去,那股令头皮发麻的愉悦才随着二人唇瓣的分离消退些许,纠缠的舌尖拉起道道晶莹的黏丝,伴随着微弱急促的喘息。
而面对躺倒在床的少年,莉莉安娜只是张开了自己的怀抱。
“赛可……”
欲火难却的邀请,肆意妄为的许可。
唇上亲吻的触感还未褪去,心中本就躁动不安的火苗被这一幕彻底点燃,赛可感到自己的后脑一阵发凉,颤抖着抬起双臂。
下一瞬间,莉莉安娜勾人的玲珑娇躯便被他压在身下,双手紧紧抓住拿裸露的双肩,掌心传来少女柔和的体温。
被单在这粗暴的动作下瞬时凹陷,床板发出阵阵嘎吱吱的响动。
“呼……”
狂乱的心跳无头苍蝇般在心口横冲直撞,每一次狂搏甚至牵动着喉咙下方,咚咚声在一片微妙的安静中格外明显,血液涌上头顶,视线在兴奋的冲击下阵阵发晕。
无法抑制的燥热,想把面前人一切据为己有的冲动。
“很粗鲁呢。”
莉莉安娜轻笑着,伸手抚上少年滚烫的脸颊。
“别心急,赛可,我就在这里。”
“这里,此刻,只有你和我。”
光洁的小腿摩挲着抬起,隔着下半身的裤子蹭过,赛可的胯下早已因兴奋而涨起,在布料束缚下耸动着。
“莉莉安娜……”
“真是坦诚。”
足尖轻抬,自下而上轻轻划过肉棒凸出的轮廓,脚趾灵活地夹住裤腰,缓慢地,一点点将那碍事的布料褪下。
摩擦声,心跳与喘息交杂在一起。
啪。
裤腰松开的刹那,失去了束缚的肉棒顶端猛地一弹,赛可眉毛一阵抽动,下身裸露的丝丝凉意反而加剧了心中的燥热,他紧紧抓住身下少女的双手,与那带着凉意的十指相扣。
“……”
莉莉安娜嘴角牵起淡淡的微笑,纤细足弓勾勒出暧昧的曲线,前端微翘起的脚趾张开些许,轻点在雄起挺立的肉棒上方,将那炙热的坚硬从底部反踩到少年的小腹。
足尖凉滑的触感令本就敏感的赛可浑身一颤,已经被先走液浸湿的前端省去了摩擦,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莉莉安娜足趾的玲珑扭动,冠状沟的缝隙被淹没在趾缝轻压下,翕动着。
直接接触的快感倍增,胯间传来的酥麻令少年跪在床上的双腿颤抖着,想用双臂撑住,身下的少女却紧扣手指,将渗出些许汗珠的掌心牢牢抓在手中。
那端庄的容颜第一次露出得逞般的狡黠。
足趾分开,拉起几道透明液丝,脚趾内里随之钳住系带两侧的凹陷,垂下的包皮在这一动作下被向后剥开,润滑后的耸动令那过电般的刺激更上一层楼,赛可咬住牙冠才忍住没叫出声。
少女膝盖轻抬,小腿向下,顺延至脚踝的动作屈起,压在上方的赛可想移开空间,但衔住冠状沟的,那蠢蠢欲动的柔软让他不敢有什么大幅度动作,只得滑稽地向上弓起腰。
“唔……”
瘙痒与燥热点燃充血的棒身,忍耐的汗水自额前滴落。
一点,一点,莉莉安娜脚趾的蠕动剐蹭缓慢但深刻地将那麻痹的愉悦刻入脑海,弓起的腰身如筛糠般,在不间断的挑逗下一挺一挺,而就在忍耐即将达到限度前的刹那,那温软的触感陡然离开,徒留狰狞立起的棒身在空气中颤巍巍地抖动。
“别心急,赛可……”
莉莉安娜指尖的冰凉滑过唇角,攀上耳梢。
“偶尔,也让我任性一回吧?”
索取,抑或是渴求,他无心分辨。
紧贴少女湿滑肌肤的内衣被褪下,颤动着,那未曾被造访的私密隐隐透出丝丝水光,将已燃的情欲推向了更高一层。
赛可能感受到下身涨裂般的鼓动,充血挺立的龟头将两侧的包皮向外顶开,长枪般指向近在咫尺的燥热与温软。
双手搂上他的脖颈,指尖在脑后交叠,将那因弓着身子而仰起的头轻轻按下,她温柔地注视着那两潭深沉的墨绿,距离近到可以看清少年那因紧张兴奋而颤动的睫毛。
“来吧。”
最后一声耳语彻底击沉了赛可的矜持。
没有经验,他全凭着那几乎撞出胸腔的狂跳心脏指引着,那脑海中的本能,猛地沉下腰,压在了身下那具柔软温热的女体上。
仿佛沉入一潭池水,柔而无形的触感从肌肤所触传来,肉棒在一片黏滑间没入微张的穴口,仅仅十几厘米的紧致空间,内里的构造却精密到不可思议,环状的肉壁上似乎盘着千百层褶皱,从四面八方狠狠剐蹭着因欲望而极度敏感的棒身。
是与过去那段时间中截然不同的快感。
没有折磨与强迫,愉悦水流般冲刷过每一寸肌肤,蠕动着箍紧,他甚至能听到腰腹相接时发出溅落的水声马眼、铃口、冠状沟,凡是能感受到快感聚集的部位,都似乎被热带风暴蹂躏席卷过一般,蚀骨的欢愉顺着神经直冲大脑。
而对于未经人事的莉莉安娜而言,下身被猛然突进伴随着出乎意料的剧痛,一瞬间盖过了应有的快感,纵使有着情欲爱液的润滑,也依然无法减弱那几乎被撕裂顶入的扭曲。
“啊!对、对不——”
痛楚与愉悦结合,无法忍耐的泪水夺眶而出,看到这一幕的赛可有些慌神,连忙想将身体后撤,可莉莉安娜的双手死死地搂住他的脖颈,没有松动分毫。
“没事的,赛可,没事。”
“我们继续。”
双腿交错盘上,钳住少年颤抖弓起的腰,猛地,向着未完全没入深处的下体迎了上去。
刺痛,自底部涌上的酥麻化作低吼,赛可支撑着床铺的胳膊收起,紧紧将身下的莉莉安娜拥入怀中,紧到他能感到大臂上爆出的青筋,与自己心脏只隔着少女那柔软胸部的,那同样猛烈轰动的声响。
隔着沿刘海垂下的汗珠,他模糊地看见莉莉安娜泪水后的眼神。
与图书馆一角初见那天,彼此肌肤相触时一般无二的眼神。
柔和,而怜爱。
燥热与眩晕同时冲上脑海,少年只是颤抖着。
而后缓慢,却又坚定地,咬在面前莉莉安娜裸露的肩头。
柔软的阻碍模糊了嗓间的呜咽,伴随着右肩的刺痛,莉莉安娜能看见,从赛可眼角如溪流般,不断渗流而下的泪珠。
无声的哭嚎。
天旋地转间,莉莉安娜轻轻闭上眼,感受着下身传来那粗鲁肆意的撕扯,同样,更加用力地搂住近在咫尺的身躯。
仿若在遍地盛绽的三色堇上,最初知晓性爱欢愉的亚当与夏娃。
“但,莉莉安娜,你的书……”
记不清时间,顾不上中断与怜惜,狂暴过后的精疲力竭,沿疲软下身蔓延扩散到腰部的电麻彻底抽空了赛可的力气,床铺之上,白浊交融着殷红晕染从粘稠弥连的缝隙涌出,带着灼热的滚烫。
高潮余韵之隙,二人耳畔所听到的,只有彼此那真切的,裹挟着温度的喘息,不计后果,只想着将眼前人占有抱紧的欲望疯狂而短暂,夜晚同样不在选择在窗外陪伴,微明起一角天际。
“嗯……怎么了?”
余韵的血红还未褪去,喘息间,莉莉安娜的回答轻似无声,娇弱的身体仍在赛可方才那狂热的耸动下发颤,只剩下快感与刺痛过后的疲惫,让这位天才少女此时看上去更加娇媚。
她知道赛可说的是那本《草药学原理》,那本自二人第一次相见时便已然成为契机的书籍,如今经过了几年时间,数不尽的更迭修正后,它已经到了可以正式发布的地步。
“那本书的话,修订已经完成了哦,你和玛琳的名字也会一起出现在上面。”
“我不是在意这个,是你的……”
赛可垂下眼,言语间闪烁着遗憾。
“……你的名字,那该怎么——”
“嗯,确实,毕竟我不再属于家族,署名会和之前不一样。”
莉莉安娜没有否认,她侧过身,双腿搭过少年腰间,轻轻枕在那瘦弱但坚实的胸口,对方渐缓而清晰的心跳在耳边响彻。
她抬起眼,迎着赛可那些许愧疚忧郁的眼神眨了眨。
“人们将看到,那本书的扉页会这样写。”
“赛可与莉莉安娜·阿兰克斯,着。”
笑靥真诚而灿烂,一如野郊盛绽的白雏菊。
“不必多虑,赛可,我不需要弗雷嘉的名号。”
“这是属于你们和我,属于莉莉安娜的作品。”
“没有你们,即便家族借力再多,它也注定不可能完成。”
赛可无言地点点头。
远在天际的拂晓透进第一缕细弱的微光,顺着他的发丝垂下。
“莉莉安娜,你听说过十七年蝉吗?”
“……嗯?似乎,听说过。”
那是蝉的一种,在幽暗封闭的地下折磨匍匐十七年之久,才得以见到地面上明媚温暖的日光。
聒噪背后,是人类无法想象的黑暗与苦楚。
少年并不擅长晦涩的比喻,这是他能想到最为贴切的代指。
“在遇到你之前,我几乎一无所有,就像匍匐在地底。”
是幸运与命定的交织成就了他的今日。
“而现在……”
光明与消灾之神阿波罗曾在德尔斐神庙留下至高的箴言。
“现在的你早已不是一无所有,赛可。”
莉莉安娜重新牵起他的手,掌心残存着方才剧烈动作渗出的汗水。
“你的才能,一切所有的知识与经验,都将伴随着你。”
“而现在,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三道神谕,为因愚昧而渴求指引的人们给予告诫。
是啊,没错。
时隔这么久,自己仿佛再一次,看到了面前那无限延伸的,名为希望与可能性的道路,徐徐展开。
无所不能。
——神谕其一,认清本真自我。
“我想给这座小城,在黑暗幽深地底挣扎了无数十七年的人们,带去和我一样的,人生中第一缕微光。”
莉莉安娜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赛可,没有说话。
她清楚记得,火舌舞动中,少年跪坐在地上行尸走肉般的身影,眼中满溢而出的绝望,彼时的他,似乎除了母亲,一切都不在乎。
“这也是我一直在做的,赛可。”
少女温柔而坚定地给予回应。
而现在,那双眼中,已没有了往日不可见的麻木与迷惘。
——神谕其二,凡事勿过其度。
莉莉安娜的微笑映入眼帘,依旧温婉而动人。
“一直都是,赛可。”
“还记得我们曾经说过吗,那天,在那间屋子。”
少年没有回答,他当然记得,莉莉安娜对几乎绝望的自己,亲口说出的那些话。
他一直记得。
“没关系,赛可,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会和你一同走下去,向着前方。”
——神谕其三,妄立誓则祸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