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馆那盏刺眼的白炽灯下,陈强穿着那身半旧的土黄色军装,挺直脊背,目光直视着镜头深处。
快门“咔嚓”响起的瞬间,他仿佛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被剥离了一部分,凝固在那小小的、即将显影的底片上。
照片里的“陈刚”,眉宇间带着刻意模仿的军人硬朗,眼神深处却藏着只有他自己能懂的、沉甸甸的疲惫与绝望。
这张照片,是他为自己编织的谎言留下的唯一物证,也是他为那个尚未出现的祖父、为怀中这个他无法割舍又充满负罪的女人,留下的一个扭曲的“交代”。
他将照片仔细收好,贴身存放,像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回到那个承载了太多复杂情感的小院时,小柔已经醒了。
她坐在门槛上,清晨的阳光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影,眼神有些茫然,看到他回来,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羞涩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昨夜暴雨的疯狂痕迹,还残留在她微肿的唇瓣和颈间暧昧的红痕上。
陈强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他强迫自己走过去,将顺路买回的、镇上最好的点心递给她,声音干涩:“吃点东西。”
“嗯…” 小柔接过,声音细若蚊呐,飞快地抬眼看了他一下,那眼神里没有了惊惧,只有一种初承雨露后的、水润的依赖和羞怯。
这眼神,比任何责难都更让陈强痛苦。
他无法面对。无法面对这甜蜜的罪恶感。他猛地转身,抓起墙角的扁担和水桶:“我去挑水。” 几乎是落荒而逃。
从那天起,陈强像一头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的困兽,陷入了疯狂。
他不再仅仅是“维持生计”,而是开始了近乎自虐的、对财富的攫取。
他手腕内侧那幽蓝的倒计时印记,如同悬顶之剑,时隐时现,每一次闪烁都让他心惊肉跳。
他不知道那冰冷的数字何时会归零,不知道何时会被强行拽回那个没有小柔的未来。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被带走之前,给她垒起一座尽可能高的、足以抵御未来风雨的堡垒。
他利用未来人的信息差,手段变得更大胆,也更冒险。
他深入更远的山林,寻找更值钱的山珍药材,甚至不惜与危险的走私贩子搭上线,在灰色地带游走。
他倒腾起这个时代刚刚萌芽的紧俏工业品,凭借精准的眼光和远超时代的商业嗅觉,财富像滚雪球一样迅速积累。
他不再租住小院,而是直接在镇上买下了一处带前后院、青砖灰瓦的结实宅子。
他购置了厚实的棉被、崭新的家具,在米缸里堆满了白花花的大米,在隐秘的地窖里,藏下了一小箱沉甸甸的银元和几件他判断未来会升值的、不起眼的“老物件”。
每一次风尘仆仆、带着一身疲惫和或多或少的收获归来,小柔都会像迎接归巢倦鸟般迎上来。
她会为他打来温热的洗脸水,端上精心准备的、虽然简单却热气腾腾的饭菜。
她的眼神里,依赖越来越深,那份属于少女的情愫,在安稳的生活和肌肤之亲的催化下,如同藤蔓,悄然缠绕,越来越紧。
而陈强,在每一次面对她温柔的关切时,内心的负罪感便如毒藤般疯长。
他只能用更疯狂的赚钱来麻痹自己,用物质上的给予来填补道德上的巨大亏空。
他给她买镇上最时兴的布料,请最好的裁缝为她做新衣;他买回她从未见过的、包装精美的糖果点心;他甚至托人从省城带回了一瓶据说能让女人皮肤变好的、带着奇异香气的雪花膏。
“刚哥…别太累了…” 夜晚,油灯下,小柔看着他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惫和眼底深藏的焦灼,忍不住轻声劝道。
她拿起那瓶雪花膏,指尖沾了一点,带着一丝羞怯和试探,轻轻涂抹在他紧锁的眉间,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这些…够用了。真的。”
那冰凉的膏体和她温热的指尖,像带着电流,瞬间击穿了陈强紧绷的神经。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吃痛地低呼了一声。
他看着她受惊的、水汪汪的眼睛,那里面映着他自己扭曲痛苦的脸。
赎罪的给予和毁灭的欲望,在这一刻疯狂交织!
他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动作近乎粗暴,带着一种绝望的、想要将她揉碎融入骨血的疯狂。
他低头,狠狠吻上她的唇,不再是初次的试探,而是带着掠夺和惩罚意味的啃噬。
这个吻,混杂着汗水、尘土、雪花膏的香气和他心底翻涌的、无法言说的痛苦。
“唔…” 小柔在他激烈的攻势下,身体先是一僵,随即软化下来。
她能感受到他不同寻常的情绪,那里面似乎有无尽的焦躁和一种…深沉的痛楚。
这痛楚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没有抗拒,反而伸出双臂,更紧地环抱住他宽阔却紧绷的脊背,笨拙地、带着安抚意味地回应着他暴烈的吻。
她以为,他只是太累了,只是需要她。
这个回应,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
陈强低吼一声,打横抱起她,几步就跨进了里屋,将她重重地抛在铺着崭新厚实棉被的床榻上。
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急切地撕扯着彼此的衣物,动作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急躁。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小柔被他突如其来的暴烈吓住了,身体微微颤抖,眼中泛起一丝水光:“刚哥…你…”
“别说话!” 陈强喘息着打断她,声音沙哑得可怕。
他俯身压下来,滚烫的唇舌带着惩罚般的力度,在她纤细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刚刚发育饱满的胸脯上烙下一个个滚烫的印记。
他的大手带着薄茧,在她光滑细腻的肌肤上近乎粗暴地揉捏、探索,留下道道红痕。
这不是温存,更像是一场带着自毁倾向的、绝望的占有。
“疼…” 小柔忍不住低泣出声,身体在他身下无助地扭动,试图缓解那过于强烈的、带着痛感的刺激。
这声“疼”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陈强一丝残存的理智。
他动作猛地一顿,抬起头,看到身下的小柔泪眼婆娑,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他留下的、触目惊心的红痕。
巨大的愧疚和更深的痛苦瞬间将他淹没。
“对不起…小柔…对不起…” 他喃喃着,声音里充满了无措和绝望。
他停下了粗暴的动作,转而用唇舌温柔地、带着无限怜惜地舔舐她眼角的泪珠,吻去她唇边的咸涩。
他放慢了节奏,大手变得轻柔,带着一种近乎膜拜的虔诚,重新抚过她身体的每一寸曲线,试图抚平自己刚才留下的痕迹。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转变,让小柔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她感受到他动作里那份深沉的、无法言说的痛苦和依恋。
她不再害怕,反而主动抬起身体,迎合着他,用自己生涩的、却无比真诚的回应去安抚他躁动的灵魂。
她纤细的手指插入他汗湿的发间,笨拙地抚摸着他紧绷的后颈,发出细碎而诱人的嘤咛。
暴风骤雨化作了缠绵悱恻的涓流。
陈强放缓了节奏,每一次进入都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眷恋和诀别般的绝望。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迷离的双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汗水从两人紧密相贴的肌肤间滑落,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呻吟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夜里谱写着禁忌的乐章。
他时而温柔缱绻,时而又像被某种情绪攫住,变得深沉而用力,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都撞出躯壳。
小柔在他时而温柔时而猛烈的冲击下,像一叶在情欲海洋中沉浮的小舟,完全迷失了方向。
她只能紧紧攀附着他,承受着他给予的一切,在他带来的、一波强过一波的灭顶快感中沉沦、尖叫、哭泣。
她能感受到他动作里那份浓得化不开的悲伤,这悲伤让她心碎,也让她更加用力地抱紧他,仿佛这样就能驱散他心头的阴霾。
当极致的浪潮终于将两人同时吞没,陈强伏在她汗湿的身上,剧烈地喘息着。
他紧紧抱着她,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是抱着即将坠入深渊的罪证。
他埋首在她馨香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身体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荒芜。
小柔累极了,在他怀里沉沉睡去,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潮和一丝满足的疲惫。
陈强却毫无睡意。
他轻轻抽身,坐在床边,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痴痴地看着她安恬的睡颜。
月光勾勒出她柔美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
她是如此年轻,如此美好,如此…依赖着他这个冒牌货。
他颤抖着手,轻轻抚过她微肿的唇瓣,抚过她颈间自己留下的、尚未消退的吻痕。
每一次触碰,都像在触摸烧红的烙铁。
他起身,走到衣柜前,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仓皇的急切。
他脱下身上那件带着汗味和情欲气息的旧衣,连同那身拍过照片的、半旧的土黄色军装一起,胡乱地塞进了衣柜的最底层。
那张照片,那张被他贴身藏了许久、如同罪证般的照片,也被他一同塞进了那堆衣服的最深处,仿佛这样就能将它彻底掩埋,连同那个“陈刚”的身份和他无法承受的罪孽一起,暂时封存起来。
他不敢再看一眼那衣柜深处。
关上柜门,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手腕内侧,那幽蓝的倒计时印记,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却冰冷的光芒,像一个无声的嘲笑。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赎罪般的物质积累,沉沦在肉欲中的短暂麻痹,都无法填补那个名为“血缘”和“时间”的巨大黑洞。
他像一头困在时间陷阱里的野兽,一边疯狂地筑巢,一边绝望地等待着那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将他彻底驱逐的铡刀。
而怀中的温暖,是他唯一的救赎,也是他最深的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