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再次出现上次那样的情况,每天迟知绿与父母都会在群里商量好谁去幼儿园接孩子。
今天何真琴下午没课,所以接孩子的任务便落到了她的头上。
本以为自己今天来得算早了,没想到幼儿园放学的时间比她预想中的还要早,远远的,她就瞧见了幼儿园的老师牵着里面的学生走出来。
何真琴走近几步便看见了述述,只是,他身旁还有别的人……
眼见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俯身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述述,并说了句什么,述述有些犹豫的接过,随后仰头跟他道了声谢。
男人欣慰的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述述的脑袋。
何真琴正气愤为何幼儿园的老师又单独让述述跟陌生人相处时,却不料,此时那个陌生男人转过头来——
看见那张与述述别无二致的面容,何真琴当场怔在原地,手中的菜篮子“啪”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等那个男人离开后,她才默默的从转角走出来。
望着那台疾驰而去的豪车,以及天真善良的外孙,何真琴心绪如麻。
与此同时,靠在后座上的商复瞥了一眼后视镜,当看见那个站在路口边失魂落魄的中年妇女后,他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丝得逞的笑。
迟知绿刚下班回到家,便感觉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敏学,你先带孩子进房去。”趁着丈夫带孩子进房的功夫,坐在客厅的何真琴看向女儿,“绿绿,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看见母亲凝重的表情,迟知绿的心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她的心头升起。
“怎么了?妈。”她走到客厅里,有些忐忑的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到底是当了数十年的教师,何真琴沉下脸的时候十分唬人,她盯着迟知绿沉声问:“你老实和我说,上次在幼儿园接走述述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就是当初……”
她顿了一顿,终究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话,随即改口道:“是不是,就是述述的亲生父亲?”
见女儿沉默不语,何真琴已然知晓了答案,她蓦地捂住了脸,沙哑的呜咽出声:“这个混账……他怎么敢?他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们面前?!”
迟知绿的心狠狠一揪。
“妈……”她哽咽出声。
何真琴双眼红肿的摇着头,望着她坚定道:“我不允许,我绝不允许!”
“他当年已经毁了你,难道现在还要来抢走我们的述述吗?!”她撕心裂肺的吼起来。
似是觉得她说话太过直白,房间里听见动静的迟敏学快步而出,坐下搂住她,提醒似的低唤了句:“真琴……”
母亲说的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密密麻麻的扎在迟知绿的心上,扎得她鲜血淋漓。
何真琴一边哭,一边控诉着商复的罪状:“要不是他,你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做了母亲!”
“我的孩子,当年也还是个孩子!”
见妻子越说越失控,甚至激动的捶打起双膝来,迟敏学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她:“好了,真琴,不要再说了!”
片刻后,他又转头安抚迟知绿:“绿绿,你先回房吧。”
迟知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房间的,只知道自己关上房门时,外面还传来客厅里父亲安慰母亲的声音: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难道伤了绿绿,你就开心了吗……”
“我恨啊,我恨!他凭什么?他凭什么?!”
迟知绿背靠在门后,无力的慢慢滑落在地。
门外的争执还在继续,好像在刻意提醒着迟知绿——她曾经有过这么一段不堪的过往。
以及,那段不堪过往的延续还留存至今……
那种溺水一般窒息的痛苦,再一次如排山倒海似的淹没了迟知绿,让她痛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她挣扎着从地上起身,手忙脚乱的在抽屉里翻找起来。
片刻后,迟知绿从一堆药中翻出了一小瓶白色药片,正急不可耐的拧开瓶盖,准备倾倒出其中的药片时,她的动作忽然顿住——
视线刹那间变得清明了起来,药瓶上的药名就这么明晃晃的展露在她的眼前。
明明药瓶很轻,却莫名重到让她觉得快要握不住。
良久后,只见她动作迟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药瓶。
“砰!”的一声,她将抽屉重重合上,药瓶骨碌碌的滚进了抽屉末端。
迟知绿心底深处那道裂开的缝隙似乎也在这一刻重新合上。
